车外记者的质问和闪光灯乱成一片。

池渊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拨通电话：

“那件公益案子为什么会有这种舆论？”

江知谣没理会他，颤着手点开手机。

甚至不用特意搜索，推送已经炸了。

刚才铺天盖地的好评先一步垫好了热度，此刻舆论反转如潮水涌来。

热门第一条，是个刚注册的小号发的长文，配了几张模糊的聊天记录和一张黑白遗照。

文章控诉她刚刚帮助无罪释放的当事人，多年前曾猥亵邻居家姑娘，导致对方不堪受辱跳井自尽。

发文时间，就在庭审结束后十分钟。

评论不堪入目：

“我就说怎么突然蹦出个女神，原来是收钱洗地的！”

“她爹是贪污死缓犯，女儿能是什么好货色？一家子烂人！”

“她爸贪污害命，她给强奸犯脱罪，绝配！”

每一个字都化作刀剑，一点点凌迟着她的神经。

助理的声音从池渊的手机里传来。

“池律，舆论反转，现在网上炸开锅了。”

“现在几家合作的媒体都在施压，要我们给个说法！”

“压下去，不管花多少钱，把热搜撤了。”

他看向脸色苍白的江知谣，伸手想拿她的手机：

“别看了，交给公关处理。”

江知谣猛地缩回手，死死盯着屏幕上的证据。

不对，这时间线不对，所谓的“聊天记录”格式也不对劲，更像是后来伪造的。

而且，如果当事人真有这么严重的案底，她前期背调不可能一点痕迹都查不到。

“这证据是假的！”她抬头，“有人故意泼脏水！他是清白的！”

池渊对她轻轻叹了一口气。

“真假重要吗，知谣。”

“现在舆论已经认定他是强奸犯，认定你助纣为虐，真的也能变成假的。”

对上池渊的视线，江知谣只感觉一股悲怆袭来。

一位曾经敢于潜入黑矿场取证就为矿工取证的池渊是怎么变成现在这样的？

她几乎是麻木地被带下车，司机和保安勉强分开人群，池渊将她护在身后。

鸡蛋和烂菜叶不知从哪个角落扔过来，甚至还有石块，都朝她砸了过来。

直到额角一阵刺痛，她才在周遭的谩骂声中恍惚地意识到，自己受伤了。

回到家，池渊拿出医药箱给她清理额角的伤口。

药水刺激的疼痛让她瑟缩了一下，也让她彻底清醒。

“他是被冤枉的，”她声音很低，“那些证据漏洞百出……”

池渊手下动作没停，语气平淡：“嗯，我知道。这件事我来解决，你别管了。”

上完药，他起身揉了揉她的发顶。

“听话，先去洗个澡，别想太多。”

说完，他便拿着手机走进了书房，关上了门。

空荡荡的客厅里，江知谣独自坐在沙发上，手机屏幕映着她惨白的脸。

网上的恶意翻涌，她父亲的照片被P成遗像，爷爷的安息之地被人肉出来威胁要去泼油漆……

就在她眼前发黑，几乎要窒息时，却看见律所官方账号跳出来一条声明。

声明措辞官方，声称已责令代理律师江知谣停职反省，并对未能严格核查当事人背景深表歉意。

这条声明，几乎是变相坐实了那些谣言！

这时，书房门打开，池渊走出来，看到她手机屏幕上的内容，脸上并无意外。

“你看到了？这件事就先这样吧。”

江知谣猛地抬头，眼底布满血丝：

“这就是你的解决方法？认错？坐实这些莫须有的罪名？”

“这是目前影响最小的处理方式。知谣，你要懂事一点，学会顾全大局。”

“大局？就是牺牲一个无辜的人，保全你的律所吗？”

江知谣的声音甚至尖利起来，但池渊却无动于衷。

他没有回答，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仿佛在看待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他拿起外套，径直走向门口。

“我要去律所处理一下这件事，你这几天就先不要出门了，外面很不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