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雨柔还是走了。

她把家里目之所及的东西砸个稀巴烂，带着她那贴满另一个男人笑脸的行李箱，头也不回。

客厅里只剩下我和朵朵。

她抱着玩偶，哭着问：「爸爸，妈妈不跟我们一起看星星了吗？」

我心如刀割。

「星星......」我蹲下来，把她抱进怀里，抵着她柔软的头发，「爸爸今晚带你在阳台看，好吗？」

晚上，哄睡了朵朵，我坐在一片狼藉的客厅里。

装备还堆在车里，蛋糕食材在保温箱里慢慢变质。

手机屏幕亮了，是银行的消费短信。

「您尾号XXXX的信用卡于20:47消费人民币186,000.00元。」

我盯着那串数字，看了很久。

差不多是我一年税后到手的总和。

指尖有点麻。

电话紧跟着就响了，林雨柔的声音又急又气：「李维！你给我的副卡额度怎么回事？我刚要给老公的生日应援项目打款，显示额度不足！你赶紧给我调高！现在！马上！这边等着统计金额呢！」

我听着她那边传来的、喧嚣音乐和粉丝尖叫，忽然觉得无比疲倦。

「李维？你听见没有？调额！不然我应援排名上不去，很丢人的！」

「不用调了。」

「什么？」

「卡，我锁了。」

我平静地说，然后挂断电话，关机。

世界清静了。

第二天下午，林雨柔回来了。

她脸色铁青，眼妆有点花，裙子也皱了几分。

她身后，我那向来端庄的岳母沉着脸，神情是毫不掩饰的兴师问罪。

「李维，你什么意思？」

林母开口道，「柔柔不过就是追个星，花点小钱，年轻女孩子有个爱好怎么了？你至于这么大反应，还把卡锁了？让她在外面差点下不来台！」

林雨柔立刻红着眼眶接话，满是委屈：「妈！他就是小题大做！我不就是忘了他的生日吗？他居然说要离婚！还断我经济来源！」

「离婚？」林母声音猛地拔高。

「李维，就为这点事？柔柔是追星，是口嗨叫别人几句老公，那都是虚拟的！小姑娘圈地自萌，又不是真的出轨对不起你！你一个男人，心眼怎么这么小？」

我抱着臂，靠在厨房门框上，没说话。

林母见我不语，语气稍微恳切，却更刺人：

「我也要说你几句。你天天就知道忙工作，回家话都没几句，给过柔柔什么情绪价值？她心里空，找个精神寄托怎么了？花点钱开心开心，有什么错？」

「就是！」

林雨柔有了撑腰的，语气也硬了。

「我花点钱追星，怎么了？我那些姐妹，老公要么给钱要么陪着追，就你，不仅不支持，还拖后腿！」

「李维，说真的，你要是有本事点，赚得多点，还会在乎这点小钱吗？我为什么需要追星找寄托？还不是因为你给不了我情绪价值！」

岳母叹了口气，一副为你好的表情：

「李维啊，不是妈说你。男人嘛，肚量要大。柔柔这点爱好，比起那些真的出去乱来的，不知道好多少倍。」

「你好好赚钱，让她富足踏实了，她自然就没心思追星了。现在这样闹，难看的是你自己，显得你多没本事，多计较。」

她们一唱一和，站在我面前，审判着我的小气和无能。

我听着，忽然想起很多年前，我第一次去林家。

林母拉着我的手说：「柔柔有点小任性，你多担待，好好待她。」

我担待了。

担待到她忘了我的生日。

担待到她用我挣的钱，去供养陌生男人的光彩人生。

担待到她的母亲告诉我，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我慢慢站直身体，看向林雨柔。

她的脸上有愤怒，有被纵容的有恃无恐，唯独没有歉意。

又看向岳母。

她保养得宜的脸上写着不屑。

我走到茶几边，拿起一份文件递过去。

林雨柔的目光落在「离婚协议」四个字上，像是被烫到般猛地缩回手。

「李维！」她尖叫，怒意爬上脸颊，「你来真的？就因为我忘了你生日？就因为我花点钱追星？」

「签了吧。」我把协议放在她面前。

林母的脸色也凝固了。

林雨柔胸膛剧烈起伏，她一把抓过自己的名牌包。

「好！好！李维，你有种！」

「我告诉你，今天我走出这个门，你就是跪着求我，我也绝不会再回来！」

她转身往外冲，到门口又停下，回头瞪着我，眼神恨恨：

「你别后悔！」

说完，她用力拉开门，又「砰」一声狠狠摔上。

林母狠狠瞪了我一眼，想说什么。

见我神色冷淡，只能作罢追出去。

我弯腰，捡起地上她激动时从包里滑落的一张贴纸——

又是那个男人的笑脸，印刷精美，笑容耀眼。

我把它和那份离婚协议放在了一起。

跪着求她回来？

不。

林雨柔，再也不配让我低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