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苗和小树早已被这接连不断的咸香味道香迷糊了，这一下午从疙瘩汤开始，他们好像一直在承受着来自于田小荷的美味暴击。

田小荷熄了火，将第一锅的四张饼盛出来放在桌上，招呼小树和小苗来吃。

“快来尝尝，看这烧饼味道怎么样？”田小荷目光灼灼的看着两个孩子，这可是她自己第一次研究做烧饼呢，这几张烧饼就好像是她的答卷，期待着得到这两位小老师的好评。

两个孩子其实一点也没有饿，这大概是他们有生以来吃的最饱的一天了，一天三顿饭，顿顿都吃饱，放在以前简直不敢想，更何况中间还吃了零食一样的猪油渣。两个孩子看了看她，又彼此对视了一眼，新鲜出炉的烧饼正热着，每张饼上都摇曳出诱人的白雾，虽然不饿但也实在难忍野菜烧饼迎面而来的扑鼻香气。终于，小苗伸手拿起了第一张饼，小心翼翼地掰成两半，露出中间包裹着的丰富的馅料来，这样一来，烧饼的味道好像更香了。小姑娘不自觉的吞了吞口水，捧着饼，吹了又吹，然后啊呜一口咬了下去。

“慢点小心烫。”田小荷凑近了帮小苗吹散烧饼的热气，而只在一瞬间，小苗的眼睛变亮的像星星一样。

“好，呼，好好吃。”温热的烧饼进入口腔，小苗一边呼呼的吐着气，一边毫不吝啬对着这烧饼的赞美。猪油渣的香脆醇厚，野菜的清香，还有酥脆的沾满了猪油的极富层次感的饼皮，每一种味道都在猛烈的冲刷着她的味蕾。她开始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看着妹妹满足的模样，田小树再不迟疑，拿起一张烧饼，直接一口咬下去。

“真的好吃！好好吃！”田小树被这咸香油酥的味道征服了，再顾不上说话低头猛吃起来。

风卷残云般的各自炫完一张饼，两个孩子摸了一把自己浑圆的肚皮，彻底瘫在了椅子上。田小树似乎想起了什么，狐疑的盯着田小荷，“你怎么会做这么多东西，从前爹娘在的时候你可是什么都不做的？”

田小荷汗，这孩子也太谨慎了吧，有的吃怎么还问东问西的。她只好瞎扯，“唔，大概就是我做了个梦，梦里有个神仙，让我好好照顾弟妹，还告诉了我不少做吃食的法子。我这些手艺可都是神仙教的呢。”

田小树斜着眼角看了她半晌，在发现并没看到田小荷心虚之类的表情后，对她翻了个白眼。

对于田小荷的这番说辞的他显然是不信的，可眼前的诸般怪异又实在无解，他索性也就不在多想，只要田小荷别再像从前一样打骂他和妹妹就成，别的他也懒得去想。

田小荷满意于小树的妥协，又想着自己第一次研制的烧饼就大获成功，心里更是止不住的高兴。她擦了擦额角的汗，自己也拿起一张烧饼品尝起来，果然是咸香酥脆，既顶饱又美味，田小荷忍不住眯起了眼，心里面那股自从来到这里后，便萦绕不散，漂泊无依的忐忑仿佛都被这浓郁的香气驱散了不少。

天色已经渐渐黑了，田小荷抓紧时间把剩下的面团子都包上了馅料，打算明天早起烙。又把昨日里小树和小苗换下来的衣服洗了一遍，在院里晾干，便到了睡觉的时辰。

“早些睡吧，明天我们还得早起去镇上呢。”田小荷把床铺铺好哄着两个孩子睡觉，可没想到听她此话，小树迟疑了片刻，竟然摇了摇头说道：“我和小苗走路太慢了，我们和你一起去只会拖累你。”

田小荷怔忡，这个小树怎么了，今早不还是生怕自己把他们丢下非要跟自己去，怎么这才一天，就变了。

不过田小树说的确实有道理，带着两个孩子的确会影响自己的速度，田小荷便也没再坚持，只道：“那也好，我明日的确得早些去镇上先看看情况。我明早留几个烧饼给你们，小树你照顾好自己和妹妹，便留在家里看家吧。”

一夜无梦，第二天天刚蒙蒙亮田小荷便起了床。起火烧锅，紧赶慢赶烙出了三十五个烧饼，两个孩子在香醇的烟火里睡得香甜。

留下了五个烧饼给小树和小苗当饭吃，田小荷灌了个热水壶和烧饼一起放在篮子里，盖上严严实实的篮布，便出了门。

没带两个孩子，田小荷自己的速度加快了不少，不到辰时便已来到了镇门外。

清晨的镇口，已是人声鼎沸。贩夫走卒们趁着清早准备好一天所需要的货物。田小荷挎着装满烧饼的篮子，望着眼前熙熙攘攘的人群，深吸了一口气，走进了镇子。

沉睡的南山镇便在此刻开始苏醒，临街的铺面一个接一个的卸下门板，碰撞声此起彼伏。卖早点的老板们更是手脚麻利地掀开盖布，烧起蒸锅，生怕错失了一早的商机。整个南山镇笼罩在雾气里，唤醒睡梦中的人群。

田小荷并没找个摊位就开卖，她走过两条街，发现这摊位与摊位之间很是有些门道。像有的早点摊，桌椅都是固定在地上的，这便是固定摊位，想来是要交些租金才能有。这样的摊位地段也好上不少，大多都是在中央的那条街上，客源已经稳定下来，老板做起生意来也从容。

而除了这些，还有些是在人群中穿梭叫卖的，卖些轻便好拿的东西，是实打实的散碎生意。

初来乍到，她并不打算去主街上凑热闹，她走到集市入口附近，看到一个面相和善的婶子正在整理着菜摊，摊子上摆着正值时令的蔬菜，绿油油的菜叶，看的人心里头发亮。

田小荷走到大婶跟前，蹲下身，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礼貌和腼腆，鼓起勇气问道：“婶子，打扰了，我想问下若想这地段做个小生意可需要交租金吗，这租金是交给官府还是集市的东家，这些事该找谁去打听呢？”

买菜的大婶抬起头打量了她一眼，见是个十来岁的瘦弱小姑娘，衣服补丁套补丁的穿着想来家里日子不好过，语气便不自觉软和了些，“你这小姑娘是第一次来吧，你说的那些固定摊位定然是要交租金的。”她指了指自己的摊子，又道：“但像我们这种，把布一卷便随时能换个地方的，便没那么多讲究了。若真碰上集市的管事的，说几句好话塞几个铜板也能对付过去，大不了走就是了。姑娘，你这是要做什么生意？”

这也没什么好瞒的，田小荷拍了拍自己的篮子，“这是我家自己烙的烧饼，今天头一天开卖，也不知这生意好不好做。”

田小荷顺手把篮布掀开，烧饼的香味和热气便一股脑儿散了出来，白蒙蒙的雾气萦绕在篮子顶，那婶子见了忍不住笑道：“你这烧饼还热乎着呢，闻着也香，想来生意错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