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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那位来自京城的宋先生,只是饶有兴致地看着,丝毫没有插手的意思。
“乔......乔老......”
胡经理脸上的嚣张瞬间变成了惶恐,推了推金丝眼镜。
“您......您怎么惊动了?还有一个贵客......这,这小子胡言乱语......”
乔一山没有看他,目光始终落在关山的脸上,缓缓开口:“小友,你刚才说的‘生物碱’与‘肾上腺’,老夫虽只懂一半,却也听得出,你不是在信口开河。”
他转向关山,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老夫,很感兴趣。你不妨多说一点。你这些道理,是来自令师,还是另有高见?”
这是在“盘底”。
关山心中了然。他若说是自己想的,对方必定当他轻浮狂妄;若全推给师父,又显得自己无能。
他微微躬身,不卑不亢地说道:“回乔老的话。家师韩老烟只教我识物、辨气、守规矩。至于这些道理,是晚辈在镇上的废品站,淘换来的几本残破的西洋医书上偶然看到的。”
他坦然道:“晚辈愚钝,私下揣测,书上说的‘生物碱’,或许,就是咱老祖宗说的‘药性’;那‘肾上腺’,或许,就是人一口‘元气’的根本。这‘玄玉双生’至阳至烈,怕不就是能‘榨’出这口元气,换人‘回光返照’。晚辈胡言,让您见笑了。”
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
既解释了知识的来源,又将其与中医理论结合。
“好!好一个‘榨’字!”乔一山抚掌大笑,“好一个‘胡言’!”
他猛地收起笑容,转向胡经理,脸色瞬间冷如冰霜:“老胡,你听到了?这位小友,有传承,有见识,更有‘玄玉双生’。你呢?你在这‘吉庆堂’坐了二十年,却当他是叫花子,要用一百块打发他!”
“‘吉庆堂’的百年招牌,就是被你这种‘狗眼看人低’的伙计计砸的!”
乔一山的声音,冷了下来:“去账房,领你这个月的工钱,滚吧。”
“乔老!我......我错了!乔老!您再给我一次机会!”胡经理“噗通”一声,就想跪下。
“赵四。”
乔一山对外喊道,“把胡经理,请出去!”
门口的赵四,吓得一哆嗦,赶紧连滚带爬地进来,和另一个伙计,架着面如死灰的胡经理,拖了出去。
偏厅里,重新恢复了安静。
“让小友见笑了。”
乔一山的脸上,重新堆起了笑容,但这次,是真诚了许多,“关小友,既然你是‘那一位’的传人,老夫,也不能占你的便宜。”
他站起身,走到关山面前。
“这‘玄玉双生’,是当世奇珍。它真正的价值,确实‘无价’。”
“但你,要的是钱,是活路。”
乔一山沉吟了片刻,他看出了关山的窘迫,也看出了他的不凡。
“小友。”
乔一山开口道,“老夫若给你万金,是害了你,也会给你招来杀身之祸。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关山的心猛地一沉,但随即又安定下来。
他知道,对方说的是实话。
“所以,老夫不给你钱。”
乔一山接下来的话,却让关山一愣。
“老夫,送你三样东西。”
乔一山伸出第一根手指:“第一,救你父亲的命。”
他转身从内堂的一个暗格里,捧出一个精致的蜡丸铁盒。
“这是‘吉庆堂’镇店之宝之一,用三十年‘野山参’和‘天山雪莲’炮制的‘回天丹’。药效,胜过‘安宫牛黄丸’十倍。一颗就能吊住你父亲的命,让他能受得住后续的汤药。这一盒,有三颗。其价,千金不换。”
关山心中一喜,这比钱重要得多!
“第二,”乔一山伸出第二根手指,“给你安身立命的‘面子’。”
他拿出一张烫金的名片:“这是老夫的‘片子’。从今往后,你关山,就是我‘吉庆堂’在老风口子屯的独家‘采货人’。你采来的任何‘上等’山货,我‘吉庆堂’,都以高出市价三成的价格收!而且,现款结算!”
关山心里又是一惊!
这不只是一笔买卖,这是一条源源不断的活路!
是这个年代最金贵的人脉和渠道!这比给他钱,还要有用!
“至于第三......”
乔一山笑了笑,从抽屉里,拿出二十张“大团结”,推了过来。
“......是二百块钱的盘缠。”
“这是你这次的‘定金’和‘辛苦费’。拿着它,去给家里扯几尺布,买点药,剩下的,做你起步的本钱。”
“小友,你觉得,这三样东西,换你那‘玄玉双生’,公道吗?”
关山彻底明白了。
对方给的,是一个“未来”,而不是一笔“横财”。
“回天丹”救命,“独家渠道”给活路,“二百块钱”解近忧。
这手笔,这眼光,这人情......
这才是真正的大掌柜!
他没有再多言,将那两百块钱和那盒重于千斤的“回天丹”,揣进最贴身的衣兜。
他将那只还留有异香的坛子,推了过去。
最后,他对着乔一山,深深地,鞠了一躬。
“乔老,宋先生。这不叫‘换’,这叫‘赐’。”
“这份情,关山记下了。后会有期。”
他背起空了一半的药篓,握紧了那根“镇山”,转身,准备离开。
“关小友,且慢。”
一直沉默的宋先生,忽然开口了。
关山回过身。
宋先生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巧的檀木的扁平盒子,递了过来。
“我与你师父韩老烟,算有半面之缘。”
“你此行,煞气缠身,气血有亏。这里面,是三根‘京城安神香’。你回去后,每晚点上一根,可安你心神,固你本元。”
他顿了顿,补充道:“算是我与你师门的一点香火情吧。”
关山一愣,他没想到还有这层关系。
他接过木盒,入手温润,一股异香扑鼻。
“谢宋先生。”
他不再逗留,大步走出了“吉庆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