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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我夫君是个赘婿,靠着我家的势力才平步青云。
他新领回府的“远房表妹”,是他未过门的童养媳。
进门第一天,她跪下给我磕头,说只求一个名分,绝不与我争抢。
夫君感动不已,当晚便歇在了她房里,说要安抚她。
过两日,她又“不小心”怀上了身孕,哭着说对不起我。
夫君大喜过望,直接将她记在了族谱,说我肚子不争气,这是他第一个孩子。
最近,她又挺着肚子找到我,说她才是夫君的挚爱,我是窃取她人生的盗贼。
夫君知道后,生怕我动怒,赶紧写下和离书,想净身出户带她走。
但可惜,他写晚了。
我爹带着圣旨,上面写着:“欺君之罪,满门抄斩。”
他入赘时,写的可是“家无活口”。
1
沈文州领着柳如烟进门时,京城正下着一场不大不小的春雨。
雨水打湿了林如烟的额发,衬得那张脸愈发楚楚可怜。
她见到我,立刻就要跪下,被沈文州眼疾手快地扶住。
他皱着眉看我,语气里带着责备:“阿萝,如烟她身子弱,一路奔波,你别吓着她。”
我端坐于主位,手中捧着暖炉,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沈大人说笑了,我一未开口,二未起身,如何吓她?”
沈文州被我噎了一下,脸色有些难看。
柳如烟却挣开他的手,扑通一声跪在我面前,重重磕了一个头,额头瞬间红了一片。
“姐姐,求您收留。我与文州哥哥是同乡,家中遭了难,实在无处可去。我只求一个名分,绝不与姐姐争抢,日后定当牛做马,伺候姐姐与文州哥哥。”
她声泪俱下,每一个字都透着卑微与恳切。
沈文州眼里的感动几乎要溢出来,他将柳如烟扶起,紧紧护在怀里,回头看我的眼神,充满了失望与谴责。
“阿萝,你太让我失望了。如烟如此善良懂事,你为何不能容她?”
我终于抬眼,目光平静地扫过他们紧紧相拥的身影。
“既然沈大人心意已决,那便将人安置在西厢的客院吧。”
沈文州似乎没料到我如此轻易就松了口,愣了一下,随即大喜。
“我就知道阿萝你是最大度的。”
他扶着柳如烟,亲自将她送去西厢,嘘寒问暖,体贴备至。
当晚,他歇在了柳如烟的房里。
他派人来传话,说如烟初来乍到,心中惶恐,他要留下安抚她。
我的陪嫁丫鬟银杏气得浑身发抖:“小姐!这沈文州欺人太甚!他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靠着相爷和您才有今天,竟敢如此明目张胆地打您的脸!”
我摆了摆手,示意她安静。
“由他去吧。”
烛火摇曳,我看着铜镜中自己清冷的面容,没有半分波澜。
三年前,沈文州还是个穷困潦倒的书生,在殿试上崭露头角,却因毫无背景,被外放到一个偏远小县。
是我爹,当朝丞相姜远,看中他的才学,将我许配与他,让他入赘相府。
从此,他背靠江家这棵大树,官运亨通,三年便从一个七品县令,做到了如今的从三品户部侍郎。
京中谁不赞他一句青年才俊,谁不羡慕我觅得如意郎君。
可他们忘了,若没有我江家,他沈文州什么都不是。
现在,他以为自己翅膀硬了,便迫不及待地将藏在家乡的童养媳接了回来。
他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2
柳如烟住进府里不过三日,便“不小心”在饭桌上干呕起来。
府医被请来,一番诊脉后,躬身道喜:“恭喜沈大人,贺喜沈大人,柳姑娘已有一月身孕。”
沈文州当场愣住,随即便是狂喜。
他一把抱住柳如烟,激动得语无伦次:“如烟!我们有孩子了!我们有孩子了!”
柳如烟却白着脸,挣脱他的怀抱,又一次跪在了我面前。
她哭得梨花带雨:“姐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会这样。我......我这就去把孩子打了,绝不让姐姐为难。”
说着,她便要往柱子上撞。
好一出以退为进的戏码。
沈文州自然是死死拉住她,心疼得双眼通红。
他转头看我,语气是从未有过的强硬:“姜萝!这孩子我必须保住!这是我沈文州的第一个孩子!你若敢动他分毫,我绝不与你善罢甘休!”
他又看了一眼我平坦的小腹,眼中的鄙夷毫不掩饰。
“成婚三年,你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如今如烟怀上了我的骨肉,这是天意!”
我气笑了。
成婚三年,他有两年半都在外地任职,回京这半年,不是忙于应酬,便是宿在书房,与我相处的时间屈指可数,我如何有孕?
如今,他倒将一切都怪在我头上。
“所以,沈大人是打算如何?”我冷声问。
“我要将如烟记在我沈家族谱上,给她一个贵妾的名分!孩子出生,记为嫡子!”他斩钉截铁。
这话一出,满堂寂静。
一个赘婿,竟要在主母尚在的情况下,将一个无名无分的女人生的孩子记为嫡子。
这是何等的荒唐,何等的羞辱。
银杏气得想冲上去撕烂他的嘴,被我用眼神制止。
我看着沈文州那张因得意而略显扭曲的脸,缓缓点头。
“好啊。”
我的平静让沈文州和柳如烟都有些意外。
柳如烟藏在沈文州怀里,怯生生地看着我,眼中闪过得意。
沈文州以为我服了软,态度缓和了些。
“阿萝,你放心,就算有了如烟和孩子,你依然是我的正妻,是相府的千金。我不会亏待你的。”
他说得冠冕堂皇,仿佛给了我天大的恩赐。
当天,他便大张旗鼓地将柳如烟的名字,添进了他那本早就断了香火的沈家族谱。
他还特意将族谱拿到我面前,指着上面并列的名字。
“阿萝你看,以后我们便是一家人了。”
我看着那本破旧的族谱,和他那张虚伪的笑脸,只觉得无比讽刺。
3
柳如烟有了身孕,又被记上族谱,便如同得了尚方宝剑,在府中越发肆无忌惮。
她仗着沈文州的宠爱,开始插手府中事务。
今日说厨房的菜色不合她胃口,明日又说采买的布料颜色太艳。
下人们碍于沈文州,敢怒不敢言,纷纷来我这里诉苦。
我一概拦下,只说:“由她去。”
沈文州见我毫无反应,愈发纵容柳如烟。
他将我手中管家的对牌和账本尽数收走,交到了柳如烟手上。
美其名曰:“阿萝,你身子金贵,这些俗物便让如烟代劳吧,你也清闲些。”
柳如烟拿着对牌,挺着尚不明显的肚子,走到我面前,脸上是掩不住的胜利者姿态。
“姐姐,以后府里的事,妹妹会替你打理好的,您就安心休养吧。”
她刻意在“休养”二字上加重了语气。
银杏在我身后气得直跺脚。
我却只是笑了笑,拿起剪刀,继续修剪窗前的海棠。
“那便有劳妹妹了。”
我的不争不抢,让柳如烟觉得我软弱可欺。
她的胆子越来越大。
这日,她挺着肚子,径直闯进了我的院子。
彼时我正在作画,画的是一副江山社稷图,只差最后一笔便可完成。
她走到我身边,看着画,眼中流露出贪婪与嫉妒。
“姐姐真是好雅兴。”她开口,语气尖酸,“只可惜,姐姐拥有的一切,本都该是我的。”
我停下笔,看向她。
“哦?此话怎讲?”
她抚上自己的肚子,脸上带着一种近乎病态的狂热。
“我才是文州哥哥的挚爱,我们青梅竹马,早就定下了婚约。若不是你仗着家世,横刀夺爱,如今坐在这相府主母之位的,就该是我柳如烟!”
“你不过是个窃取我人生的盗贼!”
她越说越激动,声音也越来越大。
“沈文州也是这么想的?”我问。
她冷笑一声:“文州哥哥自然是心疼我的!他早就厌烦了你这张冰冷的脸,厌烦了你们江家施舍的嘴脸!他爱的人,从始至终都只有我一个!”
她的话音刚落,沈文州便急匆匆地从外面闯了进来。
他显然是听到了柳如烟最后那几句话,脸色煞白。
“如烟!你胡说什么!”他厉声呵斥,眼中却满是慌乱。
他看向我,眼神躲闪,生怕我动怒。
毕竟,我爹是当朝丞相。
他如今的一切,都系于江家一念之间。
4
沈文州将柳如烟拉到身后,对着我挤出一个讨好的笑。
“阿萝,你别听她胡说,她怀着身孕,脑子有些不清醒。”
他一边说,一边拼命给柳如烟使眼色。
柳如烟却不领情,她觉得沈文州是在向我低头,顿时委屈得红了眼。
“文州哥哥!你怕什么!难道我说的不是实话吗?你明明说过,你娶她只是权宜之计,是为了我们未来的大好前程!”
沈文州的脸,瞬间血色尽失。
他大概从未想过,他用来安抚情人的甜言蜜语,会被如此直白地宣之于口。
他看着我,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将画笔搁下,用帕子仔仔细细地擦干净手。
然后我站起身,走到他们面前。
目光越过沈文州,落在柳如烟的肚子上。
“这孩子,你确定是他的?”
柳如烟一愣,随即尖叫起来:“姜萝!你什么意思!你竟然污蔑我!”
沈文州也回过神,怒不可遏地瞪着我:“姜萝!你太过分了!你可以不喜如烟,但你不能侮辱她!侮辱我的孩子!”
我看着他暴怒的样子,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沈文州,你入赘江家三年,可曾碰过我一次?”
他脸色一僵。
“那是因为......因为你性子冷淡,不解风情!”他强行辩解。
“是吗?”我轻笑一声,“那你可知,三年前你殿试高中,名动京城,皇上有意为你赐婚,是你自己,在御前求娶相府千金,并立誓一生一妻,绝不纳妾。”
沈文州面色发白。
“我......我是真心爱慕你的!”
“真心爱慕我,所以在入赘前,便与你的童养媳滚在了一起,还让她怀上了身孕?”
柳如烟下意识地护住肚子,眼中满是惊恐。
沈文州更是踉跄着后退一步,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你......你怎么会知道?”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淡淡道,“你以为你做的天衣无缝,可惜,京城没有不透风的墙。”
沈文州终于慌了。
他知道,这件事一旦捅到我爹那里,他这户部侍郎的官位,怕是坐到头了。
他看着我,眼神变了又变,最后他做了一个决定。
“阿萝,是我错了!是我鬼迷心窍!我......我这就把她送走!送得远远的,再也不让她出现在你面前!”
为了他的前程,他可以毫不犹豫地舍弃他口中的“挚爱”。
柳如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抓着沈文州的胳膊,哭喊道:“文州哥哥!你不能这样对我!我肚子里还有你的孩子啊!”
沈文州却一把甩开她,眼神冰冷。
“闭嘴!你这个贱人!若不是你,我怎会落到如此地步!”
他转头,继续向我求饶。
“阿萝,看在我们三年夫妻的情分上,你原谅我这一次,我发誓,我再也不会了!”
我看着这条摇尾乞怜的狗,觉得无比恶心。
我摇了摇头。
“晚了。”
沈文州见求饶无用,眼中闪过决绝。
“好!姜萝!算你狠!”他将和离书拍在桌上,“我沈文州净身出户!从此与你江家再无瓜葛!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如烟和我的孩子!”
他拉起还在哭泣的柳如烟,便要往外走。
一副为爱舍弃荣华富贵的痴情模样。
他以为这样,便能全身而退。
但他刚走到门口,就被拦住了。
一群身披重甲、手持长戟的禁军涌了进来,肃杀之气瞬间充满了整个院子。
为首的是我爹,当朝丞相姜远。
沈文州看到我爹,恶人先告状。
“岳父大人!救我!都是姜萝她......她善妒,容不下如烟和孩子,要逼死我们啊!”
我爹一脚将他踹开,眼中满是厌恶。
“我姜远没有你这样的女婿。”
他从袖中拿出一卷明黄的圣旨,高高举起。
“圣旨到——”
沈文州和柳如烟浑身一颤,连忙跪好。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前科探花沈文州,欺君罔上,罪不容诛!其入赘相府之时,谎报身家,言明家无活口,实则父母尚在,并育有童养媳。此乃大不敬之罪,更是欺君之罪!朕念及丞相教女无方,功过相抵。特下旨,将罪臣沈文州及其宗族,满门抄斩,以儆效尤!钦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