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傍晚，我带阿乐和小梅走进别墅厨房时，里面已灯火通明。

两个帮佣正在清洗进口水果，看见我们三人，动作都顿了顿。

“月枝姐，这厨房比我们整个店都大。”小梅压低声音说道。

我没说话，把带来的食材箱放在空台面上。

林景聿和温诗韵走进来。

他穿着浅灰色家居服，她穿一件藕荷色真丝衬衫。

两人站在一起，像杂志家居版面的配图。

我没理会他们，开始对鳝丝码味。

温诗韵捏起一朵我雕的萝卜花，指尖转动：

“月枝，你这手艺可一点没退步。”

“不过你当初要是没离开，站在这里的，可能就是米其林团队了......”

林景聿轻咳一声：“诗韵。”

接着他带着歉意看向我，自顾自地说：

“你走之后，我接手了集团餐饮板块，和诗韵的爸爸深度合作。”

“现在餐厅在全国已经开了十七家。如果你想的话，可以回来。”

“妈现在是餐饮协会的副主席，带了好几个青年厨师。”

我看向客厅里坐着的几个陌生年轻的面孔，他们正在和李姨谈笑风生。

忙了两个小时，菜终于上桌。

我从厨房走出去，周边传来窃窃私语声。

林景聿把我领到李姨面前，解释道：

“妈，我把月枝带回来了，她还活着。”

他指了指桌上的菜。

“今天的菜都是月枝做的，你尝尝。”

我侧头看了一眼林景聿努力解释的模样。

觉得有些可笑。

他是为了减少愧疚，还是真心想让我回来，我不知道。

李姨顺着林景聿的视线看向我。

眼里没有一丝欣喜或诧异，只有毫不掩饰的嫌弃。

“她做的？能吃吗？”

明明早有预料，心口还是像被钝器重击，闷闷地抽痛。

我从小没有母亲，是她把我领回家，教我拿刀，教我尝味，告诉我“你就是我女儿”。

再到后面我和林景聿结婚，她说她就是我妈。

我承认我贪恋这样的温暖。

记忆又回到五年前。

大赛前，我试遍所有方法想唤回味觉。

含姜片、嚼茶叶、甚至用针轻扎舌尖——只有痛，没有味。

我只能疯狂背食谱，把每一克盐、每一秒火候刻进骨头里。

最后我还是去参加比赛了，赛场上食材都是随机的。

我只能凭借以往的经验来做食物。

最后不出意外，我只拿了个靠后的名次。

赛后那周，我持续干呕，去医院检查——怀孕了。

我去林景聿的私人休息室找他。

想告诉他我是因为丧失味觉了才没拿到好名次。

想告诉他虽然名次比较差，但是我们有宝宝了。

他最喜欢小孩子了，他一定会高兴的。

休息室的门虚掩着，里面传出温诗韵的声音。

“你每天给她喝这个药，她不会发现吗？”

林景聿的声音低哑：

“放心，无色无味，长期食用，味觉的会慢慢钝化，最后失灵。”

我僵在门外，全身血液好像瞬间倒流，手脚冰凉。

我想起林景聿从一个月前每天给我煲汤，说要给我补身子。

温诗韵的轻笑声传出来：

“这次她比赛失利，我帮你把我爸的投资转过来。”

“至于你妈那边......看到她这么不争气，应该会更满意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