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朋友江临在镜头前吃山珍海味，而我在幕后端着手机帮他拍摄、剪辑。

昨晚，我们刚拍完“粉丝破350万纪念视频”。

他对着镜头说：“最想感谢的，是一直在我身后的晚晚。”

视频发出去三小时，点赞破了五十万。

凌晨一点，我还在剪辑今天的探店素材，手机震了一下。

是江临大学同学林薇薇发的朋友圈——她在烧鸟酒屋喝酒。

配文：【和懂你的人一起，连清酒都是甜的。】

我盯着其中一张牵手照片看了很久。

江临的左手，虎口处有道细小的疤。

是去年拍火锅视频时被溅出的红油烫的，我每天给他涂药。

现在这双手，正和林薇薇的十指相扣。

凌晨两点，江临发来微信。

“晚晚你先睡，今晚和几个投资人谈新项目，不用等我。”

我手指悬停在键盘上，什么也没回。

...

我躺在沙发上彻夜难眠，窗外天色由墨黑转为蟹青，染上淡淡的金边。

早上七点三十分，家门响起钥匙转动的声音。

江临推门进来，他身上不再是昨晚照片里那套休闲西装。

换了一身浅灰亚麻质地的衬衫和长裤，头发精心打理过。

他看到沙发上的我，吓了一大跳。

随后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朝我走来。

他身上飘来一种偏女性的水果香水——我们家没有这种香水。

“苏晚，你...你这么早起来干嘛？”

“睡不着。”我声音平静。

他像是松了口气，脱掉薄外套丢在沙发上。

然后坐到我身边，一只手揽住我的肩膀。

我转头看向他，余光瞥见他脖子上的点点红色淤血。

心里顿时冒起一股火，刚想发作反被他抢先。

“昨晚我和薇薇聊了一宿，她资源好，牵线的几家都是顶级餐厅。”

“她老板也很认可我们的潜力。我们的想法是：‘临晚寻味记’这个IP需要升级。”

“转型去做高端餐饮美学！”

江临将我往怀里揽，眼睛冒光仿佛即将创立一个“商业帝国”。

“晚晚，你想，”他循循善诱，手指无意识地在我肩头轻点。

“以后我们拍什么？不再是那些油腻腻的路边摊，脏兮兮的夜市！”

“是人均上万的法餐、日料、私房菜宴席！”

“那才是美食视频该有的样子，这才是‘美学’！”

他说得激动，甚至松开了揽着我的手。

在空中比划着，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成为千万粉丝大V。

“那些喜欢看我们去探访性价比美食的粉丝呢？”

我冷冷地打断他的美梦。

他挥了挥手，像是拂去一粒微尘。

“粉丝不就是我们拍啥他们看啥吗？难不成你真把他们当上帝啊？”

江临一脸不屑地看向我。

他还是和大学毕业前一样，除了有个“深不见底”的恐龙胃一无是处。

连自己粉丝真正喜欢看什么都不知道。

我们的“百元探店”系列数据全面碾压“高端体验”。

粉丝画像里，“烟火气”和“性价比”是核心关键词。

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几年前的江临不是这样的。

记得大学刚毕业，我们两挤在二十平米的老旧出租屋里。

他刷着美食博主视频，双眼发光地跟我说。

“晚晚，我们做个美食号吧！我能吃，你能拍能写，咱们肯定行！”

我们揣着仅有的两千块钱，从楼下的麻辣烫、街角的煎饼果子开始拍。

第一个视频只有十七个播放量，我们却兴奋得半夜睡不着。

幻想着十万、百万粉丝的那天。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味的呢？好像就是从粉丝突破一百万那天开始的。

聚光灯打在他身上，赞誉、合作、金钱汹涌而来。

他开始注重穿着，挑剔拍摄环境。

谈论的不再是“这个味道真绝”，而是“这个品牌够不够格调”。

我们开始有了争执，我说粉丝喜欢的就是这份真实和接地气。

他说我“格局太小”、“不懂商业运作”。

几个月前，恰逢他大学同学林薇薇回国。

听说她手上有几个星级餐厅的代言人名额。

江临不止一次地想带我一起去见林薇薇，都被我婉拒。

我猜江临早就开始背着我和林薇薇接触。

“江临，我们分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