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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九重天阙,银河侧畔,一座琉璃为瓦,金玉为柱的云宫巍峨耸立。
这是天庭大司农燕樵歌为我们二人大婚所建的新居。
他从身后环住我的腰身,眷恋地蹭了蹭我的脸。
“仙儿,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家,你再也不是一个人了。”
我看向他,满腔爱意凝成了一滴泪,滑落在他手心。
“樵歌,谢谢你。”
我本是凡间孤女,意外服食了一株仙草,侥幸飞升成仙。
若非得了燕樵歌庇护,像我这种末等仙人,是要被打发到南天门先站一千年的岗的。
可我不仅有燕樵歌七年如一日的爱护,如今还要嫁给他,简直三生有幸。
大婚前夕,我本想寻他同去银河侧畔看凡间三千明灯,却意外撞见他在和少司农交谈。
“恭喜大司农,织女的‘相思泪’已得,如今只差灵血、玉骨和心魂了。”
燕樵歌的侧脸冷得陌生:“等泪、血、骨、魂集齐,我便能为婠婠炼制仙丹,助她成仙,以后她就可与我长相厮守万年。”
少司农迟疑:“可织女......景鹊仙姑娘没了血骨魂,她还能活吗?”
燕樵歌沉默片刻,道:“我会留住她一丝魂魄,她还有复活的可能。”
原来从头到尾都只是一场利用,他从未爱过我。
......
九重天阙,银河侧畔,司农神监。
“荣枯台已关,下次开启时间在半个月后。”
我站在荣枯台前,负责看管此处的小仙官面无表情的拒绝了我进入。
荣枯台,是前往下界的唯一通道。
跳下去,就是人间。
半个月吗?
我没再多言,转身离开了。
七年前我就不该来这里,凡间的时候就不讨人喜欢,即使飞升了,是怎么敢奢望别人会爱我的?
可当时是燕樵歌先抱住的我。
他眼尾泛了红,连声音都在发颤。
“我终于等到你了。”
“我知道你在人间受了很多苦,但从今往后,,我会把世上所有的甜都补偿给你。”
我就这样留在了他的身边。
他说我天生带煞,命格孤寒,需以司农神监的四季福泽调和,否则仙途难存。
他引瑶池活水倒流,绕殿三周后化作星河奔涌的奇景,夜里卧榻而眠,竟似枕着漫天星辰;
知晓我畏寒,便取凤凰火嵌于殿角暖炉,让宫内常年暖如春深,再无半分寒意;
我性子喜静,怕见生人惊扰,他便颁下法旨,斥退方圆百里的游魂仙踪,为我隔绝了三界所有纷扰。
他待我好得近乎奢侈。
从无依无靠的末等仙人到他名正言顺的准道侣,他只用了三日便昭告了整个九重天。
有一回我只是随口一说想念人间的云雾花了,第二日,整个司农神监便开满了如梦似幻的云雾花。
燕樵歌从身后搂住我,站在花海中央,下巴抵着我的发顶:“喜欢吗?”
我傻乎乎地沉溺在这份温柔里,以为半生凄苦终得慰藉,这是老天垂怜,给我迟来的甜。
直到半个月前师婠婠的到来。
她是燕樵歌在人间历练时倾心相爱的女子,因误食邪物,本源受损,早已油尽灯枯。
燕樵歌踏遍万水千山,终于从一本上古典籍中得知得知,唯有集齐织女的血泪骨魂,方能炼就仙丹,为她重塑仙骨,从而长生不老。
而我,恰好是那枚织女转世的“药引”。
七年的嘘寒问暖,七年的呵护备至,不过是为了让我对他情根深种,心甘情愿落下那滴能续命的相思泪。
师婠婠到来后,燕樵歌像是变了一个人。
他日日守在她的殿中,亲自为她修茸房梁,送遍珍稀法宝,连说话都放柔了声调。
我曾以为独属于我的温柔,如今分毫不剩,全给了她。
他亲手抹去我在司命簿上的名字,一笔一划填上“师婠婠”三字,仿佛我这七年的存在,不过是一场无关紧要的插曲
云宫渐渐蒙尘,那些曾为我而开的云雾花,在他视而不见的冷漠中,一片片枯死成灰。
最后一次见燕樵歌,是他来让我搬出主殿。
他眼神疏离,语气平淡:“婠婠身子弱,需要更好的环境休养,你暂且让一让她吧。”
我的东西被胡乱扔到了最破败的冷宫。
而师婠婠,堂而皇之地睡在了我曾与他共度无数日夜的枕边。
那一刻,我便知,这场持续了七年的幻梦,该醒了。
从荣枯台回去的路上,我意外撞见了师婠婠。
她已能下地行走,满身珠翠环绕,被一众仙娥簇拥着,活脱脱一副众星捧月的模样。
但最刺眼的,是她腕上那对手镯。
那是去年我生辰时,燕樵歌特地请来九天之上的琢玉仙翁,用万年暖玉雕成。
他当时捧着玉镯,眼中满是深情:“唯有这天地间独一无二的礼物,才配得上我的仙儿”。
承诺犹在耳畔,信物却已易主。
鼻腔酸涩,我强忍泪意,心痛到快要无法呼吸。
我不想与她纠缠,转身想走,她却拦住了我的去路。
“你就是那个让燕樵歌费心演了七年戏的天煞孤星?”她上下打量着我,唇角带着讥诮。
“你要知道,若不是因为我,你这种天煞孤星的贱命,早就魂飞魄散了。平白得了七年仙缘,你不该对我感恩戴德吗?”
我愣在原地,半晌才缓过神。
是啊,哪怕爱是假的,可那些温柔与暖意,那些细致入微的呵护,我曾真切地感受过。
或许说声谢谢,才能真正两清。
我刚要开口,师婠婠突然“哎呀”一声,身子软软地向后倒去——
而我尚未反应过来,一股巨力便狠狠砸在了我胸口!
剧痛传来,我踉跄着后退几步,鲜血从嘴角溢出。
抬眼望去,燕樵歌正抱着师婠婠,眼神冰冷刺骨,那是我从未见过的恨意,直直地射向我:“景鹊仙,你竟敢伤她!”
我看着他,忽然笑了。
原来在他眼里,我连辩解的资格都没有。
七年深情,终究是错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