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回到五皇子府时，相识的婢女立刻迎上来说：“小棠，阿月你们回来了。”

“柳小姐来咱们府上了，你们没看见，我第一次知道世间有这么美的女子！”

林辞月本想回到自己的小屋里，却被两人拉着去了后院。

许多下人此刻正围在一片湖边。

她抬眼望去，便望见湖心岛处，向来觉得男子玩弄乐器是浪费时间的李承元，竟然吹箫为柳小姐柳玉霏伴奏。

柳小姐花容月貌，舞姿千娇百媚，令人为之倾倒；李承元面如冠玉，气宇轩昂；他们一人吹箫、一人做舞，二人简直就是天作之合。

她会在他为朝堂之事搅扰时，助他一臂之力；

亦会在他争储之路遭遇阻碍时，为他清扫所有的阻碍......

林辞月鼻尖一酸，看着自己满是茧子的粗糙手，她不会做舞，更不能给他的前途提供什么帮助，她会做的只有端茶倒水，和生来便是奴籍的身世......

她与他之间，从来都隔着一条永远无法跨越的银河......

曾经的缠绵悱恻，除了腹中的孩子是真的，剩下什么都留不下。

尽管早就认清了，李承元是那高悬天际的月，那十八年也只是水中捞月罢了，心却还是止不住地疼。

还好她已经决定离开了。

不然往后若日日看着他们二人如此美好，那她该如何，腹中的孩子又该如何......

她提着花了大半的银钱买的菜去了小厨房，脑海中却不断浮现李承元和柳玉霏琴瑟和鸣的画面，心口阵阵闷痛。

愣神之间，指尖一阵刺痛。

她这才惊觉，食指被菜刀划伤。

小棠正巧路过，看见还在渗血的手指，立刻担忧道：“阿月，你手没事吧？”

“今日怎的忽然下厨？你如今是殿下身边的一等丫鬟，早就不需要做这种事了。”

林辞月摇摇头，她只是想亲手为那个人做一顿饭。

只是她等了许久，等到饭菜都凉了，面都坨了，还是没等到那个人。

月亮高悬，小厮急匆匆跑过来：

“辞月姐姐，殿下今夜要在柳小姐府中过生辰，不归家了。”

林辞月一怔。

十八年前，李家出事那日便是他的生辰，往后他便不过生辰了。

可她每年都会精心准备礼物和亲自做一碗长寿面，他都吃得一干二净。

她以为这是独属于他们二人的时光，可终归，只是她一人的妄想罢了。

她拿起筷子夹了一筷子饭菜，机械地送入口中，再咽下，连带着喉间的苦涩一并咽下。

是了，如今已不是他们在蜀中那十八年，李承元也早已不是那个落魄才子，现在的他是万人之上的五皇子，哪里需要她一个婢女给他过生辰？

面在口中冷得发苦，等的人也早就走向别的女子了。

接下来几日，李承元都不曾回府。

林辞月掰着手指头数了三日后，李承元回来了。

他前脚刚进府里，后脚宣旨的公公也赶到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兹闻柳小姐与五皇子良缘天作，特赐半月后成婚，以成佳话。”

林辞月麻木地跪下，耳边却是一阵嗡鸣，心却仿佛被千万根银针扎中，痛得她快要呼吸不过来。

她早就猜到李承元要成婚这件事，只是不曾想会来得这么快。

半月后，正是她离开的日子。

大约是想到了什么，李承元接过圣旨后看向她，神色难得一缓。

“这是退婚书，还有这百两黄金算作给你的补偿。玉霏是太师之女，身份高贵，只有娶了她才能祝我日后登临高位。不过你放心，待我来日江山稳固，我便接你入宫，赐你贵妃之位。”

林辞月心猛地一揪，她其实从来都不想做什么皇子妃、贵妃......只愿可以陪在李承元身旁，只是她这卑贱的身份于他而言从来都是拖累。

罢了，就当过往那十八年都是一场梦，梦醒了她也该认清自己的身份。

她摸了摸小腹，轻声应道：“是。”

次日，府中传来太监恭敬的声音：“柳小姐到！”

众人立刻跪下迎接。

林辞月低垂着头站在墙边，端着茶杯要去敬茶，可腹中的孩子却仿佛感受到了什么，突然一痛。

她手一抖，杯中茶水眼看着就要溅到柳玉霏！

林辞月猛地将茶杯死死握住，任由滚烫的茶水全都洒在自己掌心。

这茶水绝不能溅到柳小姐！

“柳小姐饶命！奴婢不是故意的。”

林辞月立刻磕头跪地求饶。

“你这贱蹄子，烫到了柳小姐，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柳玉霏身边的丫鬟指着她的脑袋怒斥。

柳玉霏嫌恶地看了她一眼：“乡下来的野丫头，就是不知道规矩，也不知道给承元灌了什么迷魂汤，非要留着你。”

“来人，给我拖下去，打五十大板！”

五十大板？！

林辞月心口一窒。

五十大板下去，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还有活路吗？

不等她求饶，肩上突然一阵剧痛，她被两个小厮大力往庭院中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