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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我是江府大小姐,却爱上一个马奴。
尽管我们小心翼翼,明面上甚至没有眼神对视,
却还是被父亲发现了,
为了保住裴景恩的命,我狠心打了他三十大板并将他发卖。
五年后,他恢复身份成了九五至尊。
为了报复我,他将我最讨厌的庶妹接进宫,
让她当贵妃。
而我在冷宫吃不饱穿不暖。
他会在庶妹毒打我时,淡淡说一句“她活该。”
也会在庶妹无意间提起某个喜欢的小物件时,
费尽心思给她找来。
后来,我们在同一天生产,他却把所有太医叫去承恩宫。
我在极致痛苦吃下娘亲留给我的秘药,
身体恢复如初,但只能存活三天。
1
“皇上,别......宫里人都看着呢。”
殿门并未关严,隔壁传来江梨断断续续的娇笑。
那个我熟悉的声音,此刻慵懒低沉。
“看着又如何?朕宠自己的贵妃,还需要避着人?”
他也用这样的语调在我耳边说过相似的话。
如今却悉数用在了我最恨的人身上。
“娘娘,你的孩子......”
春桃跪在一边,泣不成声。
我躺在冰冷的床榻上,听着隔壁的调情。
感受身下不断涌出的热流正带走我最后一丝温度。
任由鬓边的眼泪滑落,
混入发丝,冰凉一片。
另一名婢女小菊死死绞着衣角,带着哭腔道。
“我再去求求皇上,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娘娘这样!”
我张了张嘴,想叫住她,
却连发出声音的力气都没有。
只好闭了闭眼,将喉间的腥甜咽下,
手轻轻抚上了小腹。
对不起,孩子,是娘亲没用,护不住你。
我早知道裴景恩的心硬。
可没想到,连对我们的孩子都能狠心至此。
“皇上驾到——”
太监尖细的通报声刺破冷宫的死寂。
裴景恩大步走了进来,带着满身的寒气。
他目光落在我的脸上,眉头紧蹙。
“江橙,朕看你这副模样,哪里像就要死了?”
“连身边的贱婢都管教不好,还敢来争风吃醋。”
他顿了顿,没等来我的答复。
像是厌倦了一样冷声道:
“看你还有力气折腾,罚你抄十遍《女则》。”
抄书这两个字,
一下把我拉回十七岁那年。
娘亲缠绵病榻良久,最终还是去了。
我亲眼看到,是江梨在娘亲药里做了手脚。
我哭喊着去找父亲主持公道。
可父亲只是斥责我不懂事,污蔑庶妹。
罚我在祠堂跪着抄《女则》,不准任何人探视。
我伤心欲绝,是裴景恩翻窗进来,给我带来吃食和伤药。
他替我擦拭被砚台划破的手指。
“大小姐,只有活着才有希望。”
后来我忧思过重,心疾发作,咳血不止。
也是他寻了一门偏方,
取了自身心头血为我做药引,
一点点将我从鬼门关拉回。
他曾经是治愈我的解药,
而这一次却成了加速我死亡的毒药。
心底一片死寂的凉,
这一次面对他的惩罚。
我没有像往常一样激动辩驳,
也没有歇斯底里的质问。
我只是翻了个身,平静道:
“臣妾知道了。”
春桃猛地一下将头磕在地上。
“皇上,娘娘刚痛失了孩子,身子虚弱至极,望您三思啊!”
我背对着他,看不清他此刻的神情。
只知道沉默良久,他才冷哼了一声。
“既然无事,朕便回去陪梨儿了。”
梨儿,他唤的真是用情。
我强撑着身体抄写《女则》时,
一阵香风袭来,伴随着环佩叮当。
江梨扶着宫女的手走进我这冷宫,
目光在我脸上转了一圈,勾起抹笑。
“我可是想姐姐想的紧呢。”
她自顾自的坐下,看见我桌子上的粗茶蹙眉。
“等妹妹来日登上后位,定不会这么亏待姐姐。”
我抬眸,冷冷的看着她那张与我有六分相似的脸。
“贵妃娘娘,天天装姐妹情深不累吗?”
江梨也不气,只是拨弄了一下发髻上的簪子。
我的目光骤然凝固。
那是我及笄之年送给裴景恩的定情信物。
也是我娘亲留给我唯一的遗物!
我顿时脸沉如水,声音发颤。
“还给我!”
江梨故作惊讶。
“姐姐这是何意?这可是皇上亲赐。”
她眼珠一转,笑意更深。
“莫非这簪子有什么特殊来历?怪不看着眼熟。”
“皇上送我时,可什么都没说呢,只说我戴着好看。”
我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三个字。
“你不配。”
猛地站起身,伸手就要夺去。
江梨灵活的后退一步,语气带着挑衅。
“你娘短命,我都还没嫌这东西晦气,”
“你应该感谢我才是。”
“啪!”
我积攒的所有怒火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狠狠地一巴掌抽在她的侧脸上。
我和江梨拉扯间,那支簪子从她发间滑落。
“咔嚓”一声脆响。
我所有的动作都停下了。
怔怔的看着地上那两截断簪。
心脏像是被一只手攥住,
呼吸都带着痛。
我踉跄的扑过去,颤抖的将它拾起时。
一双明黄色龙纹靴履出现。
裴景恩来了。
2
他冲进来,径直绕过我轻柔的扶起江梨。
“梨儿,可有伤到?”
他语气的担忧,是我好久没听到过的温柔。
江梨柔弱无骨地依偎进他怀里,泣不成声。
“皇上,姐姐打了臣妾,还毁了簪子。”
“你可要为臣妾做主啊!”
裴景恩看向我手中的断簪上,
眉毛微蹙了一下,声音冷硬。
“江橙,跪下,向梨贵妃认错。”
我撑着冰冷的地面,慢慢站起身。
背脊挺的笔直,直视着他:
“我何错之有?”
“尊卑不分,以下犯上!”
我扯出一个极淡的冷笑。
“按这么算,论嫡庶,我还是她长姐。”
裴景恩黑着脸,没想到我会如此顶撞。
他眼底全是愠怒,厉声喝道。
“来人,她既扇了贵妃一巴掌,那就十倍还过来。”
“给朕掌嘴,什么时候下跪认错什么时候停。”
两个太监立刻上前,一左一右的按住我。
沉重的巴掌一下下落在我脸上,
口腔瞬间弥漫开血腥味。
我咬紧牙关,硬是一声不吭。
视线开始模糊,耳边是春桃的哭求声。
“皇上,求您开恩!再打下去娘娘会没命的呀......”
我感觉自己快要昏厥时,
裴景恩紧抿着唇下令。
“停。”
江梨不满的拽了拽他的衣角。
“皇上,那簪子......”
裴景恩看着我意识模糊,也要死死攥着的簪子的手。
眸色复杂的一闪,随后别开了眼,对江梨柔声道:
“不过一支破簪子,碎了便碎了。”
“库房里还有更好的,朕明日让人挑了给你送去。”
被松开的一瞬间,我浑身脱力。
眼看就要软倒在地,
一只有力的手臂下意识伸了过来,
稳稳的扶住了我。
裴景恩抱住我那一刻,身体一僵。
又猛地把我推开,语气冰冷。
“你可有什么要与朕说的?”
我踉跄一步,勉强扶住墙站稳,摇了摇头。
以前有千言万语想问,
但现在没有了。
就算有,也晚了,我只有三天可活。
他看着我的眼睛,眉头蹙的更紧。
“明日宫宴,有要事宣布,你必须参加。”
我知道无非又是作践我的手段罢了。
我刚想要拒绝,他却猛地伸出手,
死死掐住了我的手腕。
声音冰冷的带着不容置疑。
“朕说了,不许拒绝。”
第二天宫宴,让我意外的是,
裴景恩竟指了他身旁,
原本属于江梨的位置让我坐下。
江梨坐在下面,面色怨毒。
酒过三巡,一个宫人悄悄上前与她耳语了几句。
她脸上表情由阴转晴,
甚至带上了一丝胜券在握的笑意。
她突然站起身,打断了正在表演的歌舞。
“皇上,臣妾有事禀报。”
“关乎皇室血脉,不得不此刻直言。”
裴景恩面露不悦。
“宫宴之上,成何体统?有事结束再说。”
江梨却不肯罢休,提高了声音。
“皇上,姐姐仅仅承宠一次就怀上龙嗣,
而你夜夜宿在臣妾的梨花宫,两年臣妾才得以用孕。
皇上难道不觉得奇怪吗?”
裴景恩的眉头越皱越深。
我心头火起,带着怒意的看着她。
“江梨,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江梨得意的勾起了嘴角,拍了拍手。
“带上来!”
一个被捆绑的侍卫被推了上来,面色惶恐。
江梨故作伤感的叹息。
“皇上,臣妾本来是心存疑虑,怕姐姐一时糊涂便私下查探了一番。”
“结果竟然真的查出了与姐姐私通之人!”
她转向我,眼神带着快意。
“姐姐,你果然改不了喜欢下人的毛病呢。”
3
裴景恩沉默了几秒,天子之怒压得人喘不过气。
片刻,他声音低沉的开口。
“江橙,她所言,确有其事?”
我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心中像是被钝器击中。
在他眼里,我便是如此不堪?
我艰涩的开口,被迫提起我那个不愿提及的夜晚。
“那天晚上,是皇上你喝的酩酊大醉,闯进我的寝宫......”
要了我一次又一次,才有了这个孩子。
最后半句还未说出口,
便被一道女声打断。
“皇上!奴婢该死,那晚,承宠的人是奴婢啊!”
江梨身旁的一名侍女跪倒在地,浑身颤抖。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
裴景恩龙袍下的手骤然缩紧,指节泛白。
我知道,这是他怒极的表现。
“证据呢?”
他的声音冰冷刺骨。
那被捆绑的侍卫抬起头,急声道:
“橙妃娘娘锁骨下有一颗朱砂痣。”
“小人愿以死明志。”
说罢,他一头撞向旁边柱子,当场气绝。
那侍女连连磕头,额上见了血。
“奴婢曾经在橙妃娘娘宫里做掌灯女,因为身形与娘娘与橙妃有几分相似。”
“便被橙妃胁迫假扮她,奴婢自知犯下欺君大罪,夜夜难熬,实在不愿意再欺瞒皇上了!”
话音未落,她也起身狠狠撞向同一根柱子。
顿时血光四溅,殿内惊呼声四起。
我看着江梨那毫不掩饰的得意,只觉得浑身冰冷。
裴景恩转向我,眼底深不可见。
“江橙,你有何解释?”
我不过是一个将死之人,
江梨为了对付我,竟然不惜赔上两条人命。
看着这一切,我忽然感觉无比的荒谬,
唇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
既然是莫须有的事,他若不信,我又何必解释?
我们之间的误会早就堆积如山,
再多这一件事,又何妨?
见我沉默不语,裴景恩深吸了一口气。
再开口的时候声音冷硬如冰。
“贵妃江梨,温庶贤婉,即日起,册封为后。”
“封后大典前不宜见血,所以橙妃贬为宫女,罚三十大板,即日起发配辛者库。”
江梨大喜过望,立刻盈盈拜倒。
“臣妾谢主隆恩!”
我想起了,发配他那日的三十大板,
不想再多说什么。
只是麻木的转过身,前去领罚。
手腕却又被他猛地扣住了。
这一次力道极大,几乎要捏碎我。
“江橙,你就......没有什么相对朕说的?”
我抬眼,迎着他的目光。
“没有。”
他甩开我的手,冷笑。
“好,很好,你别后悔。”
我被打的皮开肉绽,鲜血浸透了我的衣衫。
趴在刑凳上的时候,我甚至有些痛恨。
为什么我不能立即死去。
被扔回冷宫时,我撑着最后一口气。
开始收拾行李,将自己存在过的痕迹清除干净。
宫门外,是宫人奔走相告江梨即将封后的喧闹。
我最后拿起那断簪,看了又看。
最终对着一直哭泣的春桃浅声道:
“那封信,不用交给裴景恩了。”
“我走后,拿去一并烧了吧。”
“娘娘......”
春桃哭的更大声了。
我望着窗外笑了笑。
死了也好,至少不用亲眼看着,
我的杀母仇人被我爱的人,亲手封为后了。
4
到了辛者库迎接我的就是一桶冷水。
刺骨的寒意瞬间浸透了我的宫女衣衫,
周围响起此起彼伏的嗤笑声。
“还当自己是妃子呢,干活磨磨蹭蹭。”
“快走吧,封后大典马上开始了,皇上要求全宫的人都去观礼呢。”
“她这副落水狗的模样过去,正好符合现在的身份。”
众人嬉笑着前去参加江梨的封后大典。
我垂眸,默默走向小屋子里我的包裹。
里面整齐的放着一套衣裙,
那是我十七岁那年,与裴景恩初遇的那一身石榴裙。
这些年,我一直把它带在身边。
换上红裙后,我没有去观礼台。
而是独自走向御花园的海棠树下,
闭上眼感受最后的花香,
含笑等待死亡的降临。
与此同时,九龙宝座之上的裴景恩心不在焉。
吉时未到,他眉心微蹙,
目光频频扫向宫女聚集的地方。
“皇上,你看臣妾这身装扮好看吗?”
一身凤冠霞帔的江梨娇声唤她。
裴景恩敷衍的“嗯”了一声,
带着不易察觉的焦躁。
最后终于忍不住,侧首对身边的太监低语。
“江橙呢?朕要她亲眼看着。”
太监领命后匆匆而去。
吉时已到,典礼正式开始。
就在江梨牵着裴景恩的手,
即将踏上台阶最高处的时候。
先前派去的太监连滚带爬的回来了。
“皇上,江橙......江氏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