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送来，一个豁口的瓦盆里，几片蔫黄的菜叶子飘在浑浊的汤上，底下是半盆糙米饭，上面孤零零地卧着两块肥得流油的腊肉。

林月饿了一天，眼睛死死盯着那两块肉。

我当着她的面，慢条斯理地用筷子把那两块肉全扒拉到自己碗里，连带着为数不多的菜叶也一扫而空。然后，我把那盆只剩下米饭和油汤的瓦盆，“哐”地一声推到她面前。

她瞪着我，嘴唇都在抖：“你......”

“不吃？”我头也不抬，把她的碗也端过来，把里面的饭倒进我的碗里，吃得干干净净，“不吃就饿着！在这地方，没人求着你吃！有骨气，就别吃！”

夜里，唯一的木板床吱呀作响。我翻了个身，一脚把刚爬上床沿的林月踹到地上。

“滚下去！”我声音冰冷，“看什么看？你那是什么眼神？想睡床？下辈子吧！地上凉快，你要是嫌这还不够好，去猪圈里睡更宽敞，还没人打扰你！”

她咬着牙，眼里含着泪，倔强地瞪着我，最后真的抱着一捆稻草去了猪圈。

村里的其他女人聚在一起，对着我指指点点。

“阿兰就是见不得别人好，自己熬出头了，就想把新人踩在脚下。”

“可不是嘛，当初她自己刚来的时候，可没少挨欺负，现在倒作威作福起来了，真是个白眼狼。”

李老棍却很满意我的表现。

他拍着我的肩膀，咧着黄牙笑：“干得好！就得这么磨！把她那身大学生的傲气磨平了，才能听话卖个好价钱！”

所有人都以为我会把林月折磨死。

有一次，我让她去后山砍柴，她迷了路，天黑了才被找回来，吓得脸色惨白。

我冲上去，当着所有人的面，揪着她的头发就是一耳光。

“你这个蠢货！猪都比你聪明！连路都记不住！”我指着她的鼻子骂，“没看到那棵歪脖子松树吗？从那里往东走，有条小溪！渴死你活该！”

我逼她去干最脏最累的活，让她挑水砍柴，锻炼体力。

“这点活就干不动了？废物！以后怎么给你男人生儿子！跑起来都跟个乌龟一样，人贩子来了第一个抓的就是你这种软脚虾！腿给我抬高点！跑起来！”

林月越来越沉默，看我的眼神，从最初的震惊、不解，变成了不加掩饰的恨意。

她以为我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恶魔。

这样最好。

计划进行得很顺利，直到李老棍突然说，要把林月卖掉。

买家是隔壁村的暴发户，出了高价，指名道姓就喜欢大学生。

我的心咯噔一下沉了下去。

不行，太快了。林月还没准备好。

我必须想办法拖延时间！

那天，我当着全村人的面，一把揪住林月的头发，把她拖到李老棍面前。

我一脚踹在她腿弯，把她踹跪在地上。

“李哥，这丫头性子太野，现在卖出去，买家讨不了好，到时候还得找你麻烦！”

李老棍皱起了眉。

我立刻加了一把火，压低声音说：“不如这样，把她卖给村东头的傻子当媳妇！价钱是低了点，但省心啊！傻子家没人，她跑不了，而且傻子也折腾不死她。”

我瞥了一眼林月，继续说：“给我一个月，我保证把她调教得服服帖帖，让她知道女人的本分！到时候再卖给那个暴发户，价钱还能再往上抬一抬！”

全村人都惊呆了。

村东头的傻子，又脏又臭，整天流着哈喇子，见人就傻笑，谁家姑娘愿意嫁给他？

把一个水灵灵的大学生卖给他，比杀了她还残忍。

林月的脸，瞬间惨白如纸。她猛地抬起头，眼睛死死地看着我，那里面是彻骨的绝望和仇恨，仿佛要将我生吞活剥。

李老棍摸着下巴，盘算着利弊。

我趁热打铁：“傻子家说了，愿意出五十头羊当定金！李哥，这买卖不亏！”

李老棍终于被我说动了。

“好！就按你说的办！一个月！要是办不好，我把你俩一起卖到黑煤窑去！”

我成功了。

在林月恨毒了我的目光中，我平静地转身。

我为她，为我们，争取到了救命的一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