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头七那天，我妈藏了我的大学录取通知书。

她要卖掉我爸留下的房子和我的嫁妆本，给她三十岁的弟弟买婚房。

“女孩子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不如早点打工供你舅舅。”

“你舅舅结婚是头等大事，百善孝为先，你必须懂事。”

亲戚们都劝我听话。

上辈子我妥协了。

我白天去餐厅端盘子，晚上捡垃圾，把赚来的钱一分不剩地交给她。

最后却在给舅舅的新房做开荒保洁时，被劣质清洁剂熏瞎了眼，一个人孤独地死在医院。

再睁眼，我回到了她藏起我录取通知书的这天。

我没哭也没闹。

转身回房，找到了我爸藏起来的另一部手机。

妈，你总说百善孝为先。

这辈子，我就让你也尝尝，用“孝道”把自己钉死的滋味。

......

父亲的黑白遗照前，我妈张兰正拿着手机，压低了声音，语气里是抑制不住的兴奋。

“姐给你打包票，这房子地段好，至少能卖二百万！”

“小强你放心，等钱一到手，姐立马给你全款提了那套三室一厅！”

电话那头，是我三十岁的巨婴舅舅张强。

我从房间里出来，她立刻挂断电话。

脸上瞬间换上一副悲痛欲绝的表情，眼眶说红就红。

“沁沁，你怎么不多睡会儿？”

“你爸刚走，家里就指望我们娘俩了，你可得懂事啊。”

“女孩子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毕业了还不是嫁人？”

“你舅舅结婚是头等大事，你爸在天有灵，也一定会为我们张家高兴的。”

“百善孝为先，你爸最疼你，你不能让他死不瞑目啊。”

这套说辞，我上辈子听到耳朵起茧。

我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妈，我的大学录取通知书呢？”

上一世我歇斯底里的质问，只换来更恶毒的咒骂。

这一世，我要让他们在我的顺从中，走向毁灭。

她眼神明显躲闪了一下，随即不耐烦地挥挥手。

“什么通知书？那种废纸我早给你扔了！”

“我已经托人给你在电子厂找好活了，包吃包住，一个月五千呢！”

“明天你就去上班，别耽误了。”

话音刚落，门开了。

舅舅张强晃悠悠地走进来，像是来视察的领导。

他一进门，就以男主人的姿态，在客厅里踱步，指指点点。

看到我，走过来重重地拍了拍我的肩膀，一副长辈的口吻。

“沁沁啊，要懂事，要听你妈的话。”

“以后舅舅结了婚，肯定罩着你，给你找个好婆家！”

上辈子的我，听到这些话，只会崩溃大哭，质问他们为什么这么对我。

我抬起头，将他们贪婪又得意的嘴脸牢牢刻在脑子里，然后，扯出一个无比顺从的微笑。

“妈，舅舅，你们说得对，百善孝为先。”

我妈立刻眉开眼笑地去了厨房：“哎哟我的乖女儿终于长大了！等着，妈给你下碗荷包蛋！”

舅舅则迫不及待地走到阳台，开始打电话联系房屋中介，声音大得刺耳。

“对对对，就是那个小区，楼王位置！明天就看房！”

我转身回到我爸的房间，轻轻关上了门。

隔绝了外面那两个人的贪婪和狂喜。

我走到床边，蹲下身，从床底一个积满灰尘的旧饼干盒底层，翻出了那部爸爸生前偷偷使用的老人机。

这是我爸的“秘密武器”，也是他留给我最后的铠甲。

上辈子，直到我死，都不知道这个秘密。

我深吸一口气，按下开机键。

屏幕亮起，显示着几十条被加密的录音和视频文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