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村来的奶奶一进家门就制定了家规。

楼下超市的新鲜蔬菜不准买。

非逼着我和妈妈陪她步行十公里去买打折菜。

结果暴雨倾盆，妈妈发烧进了医院。

夏天不准开空调。

非逼着我和妈妈念静心咒，说心静自然凉。

结果我在书房做作业，中暑昏倒。

我们找爸爸诉苦，爸爸一脸无奈：

“妈就是过惯了苦日子，她是长辈，你们多担待。”

“况且，艰苦朴素也是我们的优良美德。”

直到，在爸爸宴请董事长的升职答谢宴上。

爸爸却忍不住，当着领导的面掀了桌子：

“妈！你这是要毁了我的前途吗？”

......

奶奶叉着腰，手指头快戳到妈妈鼻梁上。

“败家娘们！几根草你买成三十块？我这是替我儿子守家业！”

妈妈攥着围裙，眼眶通红。

“妈，那是给囡囡补充维生素的......”

“补个屁！我看你就是矫情！”

奶奶一把夺过妈妈手里的车钥匙，塞进自己裤腰带。

“今天不许开车！油不要钱啊？跟我去城南菜市场，那边的菜叶子便宜！”

城南菜市场，离我们家足足十公里。

烈日当头，柏油马路烫得冒烟。

妈妈穿着为了上班刚换的高跟鞋，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奶奶身后。

才走了一半，妈妈的脚后跟就被磨烂了。

鲜血渗出来，染红了米色的皮鞋后跟。

妈妈痛得满头冷汗，伸手去拉奶奶的袖子。

“妈，我实在走不动了，咱们扫个共享单车吧？”

啪！

奶奶反手就是一巴掌拍在妈妈手背上。

“骑什么车！两块钱不是钱？娇气什么，当年我怀着大凯还下地割麦子呢！”

到了菜市场，奶奶直奔垃圾堆。

她像看见宝贝一样，两眼放光，把那些烂了一半的白菜帮子、被人踩烂的西红柿往蛇皮袋里塞。

整整两大袋散发着酸臭味的垃圾。

奶奶勒令我和妈妈一人背一袋。

回程走到半路，天像是漏了一样。

暴雨倾盆而下。

豆大的雨点砸在身上生疼。

妈妈脸色惨白，嘴唇发紫，身体抖得像筛糠。

她颤抖着掏出手机要叫网约车。

奶奶眼疾手快，一胳膊肘把手机撞飞进水坑里。

“坐什么车！这雨水最养人，城里人就是身子虚，淋淋更健康！”

妈妈没能扛住。

刚进家门，她就直挺挺地栽倒在地板上。

额头烫得吓人。

我和邻居手忙脚乱把妈妈送到医院。

重度肺炎，高烧40度，直接进了抢救室。

医生下了病危通知书，要上呼吸机。

奶奶冲进医生办公室，把桌子拍得震天响。

“你们这群骗子！想讹钱是不是？还要插管子，那是死人用的！”

她冲到病床前，伸手就要去拔妈妈的氧气管。

“喝点姜汤发发汗就好了，住什么院！一天几千块，抢钱啊！”

护士吓得尖叫，好几个保安才把她架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