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姜晚，你也在啊。”沈歆媛小幅度张嘴，一脸无辜，“真不好意思，点单的时候人太多了，我没数过来。你......不会介意吧？”

整个办公室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小小的角落，都知道沈歆媛这只是说辞，想要让姜晚难堪，却也乐得其成看八卦。

姜晚双手捏紧看着自己的杀母仇人浑身开始轻轻颤抖，李佳佳看出了两人的不对劲，先一步动作从沈歆媛手里拿过那杯卡布奇诺，塞进了姜晚手里，才笑着对沈歆媛说：“没事，重新点一杯就行，我爱喝冰美式，谢谢啦。”

这一下，不仅是沈歆媛，连周围看戏的同事也都愣住了。虽然知道她俩玩得好，但谁也没想到一向处事圆滑的李总监，居然会为了姜晚，这么不给新来的“皇亲国戚”面子。

沈歆媛脸上的笑容几乎挂不住，那双漂亮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阴鸷，但很快又被完美的微笑掩盖。

看着沈歆媛踩着高跟鞋去重新下单的背影，李佳佳的唇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快意。她凑到姜晚耳边，声音压得极低，像是在分享什么秘密战果：“看见没？段位高着呢，一看就是那种很会装的狐狸精，你啊，多长个心眼。”

李佳佳塞过来的那杯卡布奇诺还带着温度，透过纸杯，一点点渗进姜晚冰凉的指尖。那点暖意，像是许久未见的阳光，顺着僵硬的血管，缓慢地在冰封的心口晕开一小团温热。

这是她妈妈走后，她感受到的第一丝暖意，姜晚握紧手里的咖啡，眼眶被那点温度烫得发酸。

还没到下班时间，设计部厚重的玻璃门被人推开，挺拔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强大气场。

“傅......傅总？”有人小声惊呼。

办公室里原本低声交谈和键盘敲击的声响都停住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那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男人身上。

一天之内，傅氏的掌权者，第二次踏足小小的设计部。

沈歆媛一看到傅凛慎出现，眼圈立刻说红就红了，快步走到他身边，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挽住他的胳膊，声音都着哭腔：“凛慎，你......你怎么来了？”

“别哭。”傅凛慎神色温柔带着明显的心疼，宽大的手抚上她的眼角，手指轻轻刮走未成形的泪珠。安抚好沈歆媛才将视线放回其他人身上，冰冷的目光在办公室里扫了一圈，最后精准地落在了总监办公室门口的李佳佳身上。

傅凛慎面若寒霜，径直朝她走去，皮鞋踩在光洁的地板上，发出沉闷而规律的响声。

他停在李佳佳面前，身高带来的压迫感让李佳佳不自觉蹙眉。

“李总监。”他开口，声音不大，却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我记得早上是我送歆媛来工作的。”

李佳佳心里咯噔一下，知道傅总这是来找她算咖啡的账了，“是的，傅总。”

“那你就是记性不好。”傅凛慎的目光越过她，看向办公室里噤若寒蝉的众人，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喙的斥责，“身为部门领导，却带头欺负新同事的，这就是你的管理方式？”

话音一落，整个设计部死一般的安静。

李佳佳怎么也想不到，因为那杯咖啡，傅凛慎会亲自下来，当着所有下属的面，给她如此难堪的羞辱。这已经不是警告了，这是在剥她的脸皮。

几个年轻的实习生吓得头都快埋进胸口，生怕被殃及。

傅凛慎眼神里的厌恶和不耐烦毫不掩饰，“李总监，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再有下次，你就自己去人事部办离职，傅氏不需要心胸狭隘的人。”

这下所有人都清楚了，傅总不仅是来敲打李佳佳，更是用这种杀鸡儆猴的方式，宣告整个设计部，沈歆媛是他要护着的人。

姜晚看着李佳佳煞白的脸，心脏柔然的地方像是被践踏，痛得她有点喘不过气。

那是她最好的朋友。

“刺啦——”

椅子猛地向后推开，发出一声尖锐刺耳的摩擦声，瞬间划破了办公室里死寂的沉默。

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姜晚站起来，直视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

“傅总，”她的声音不大，却因为蕴含着极致的压抑和愤怒而显得异常清晰，“就为了一杯咖啡，你非要当着所有人的面这样羞辱李总监吗？”

傅凛慎表情晦涩的看姜晚为别人出头而顶撞自己，喉咙里发出一声不明的轻嗤，“姜晚，你以为我会漏了你？”

冰冷不含温度的话语，让整个办公室的温度又降了几度。他用下巴朝门口的方向点了点，吐出两个字：

“出来。”

这不是一个问句，而是一个通知。

再回神时，姜晚已经站在了顶层总裁办。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黄昏时分的城市，车流如织，华灯初上，一派繁华。而窗内的空气，却冰冷得像是另一个世界。

姜晚站在办公桌前，而傅凛慎坐在宽大的皮椅里，姿态闲适地交叠着双腿，指尖夹着一支未点燃的烟，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桌面。

“歆媛刚回来，这几年她在国外过得不好，情绪一直很不稳定。”

傅凛慎低缓的语气像是在讲述一个令人难过的事情，言语间又是暗示的劝解，“医生说她有严重的抑郁症，不能再受任何刺激。”

姜晚听着心里觉得无比荒谬，杀人犯过得不好有抑郁症，不能受刺激。

那她被撞死在马路上的妈妈呢？她那个躺在病床上，至今昏迷不醒的植物人姐姐呢？

被医生宣判了死刑，靠着一把又一把的止痛药才能站在这里的自己呢？

谁来可怜她们？

傅凛慎察觉到她表情的变化，眉头微微皺起，有些不悦，他不喜欢她这副带刺的样子。

“你和歆媛好好相处。”他敲着桌面的动作停下，语气加重了几分，“对你，对她，都好。”

姜晚笑出声，笑意却未达眼底，反而像一层薄冰，“行啊，我要你别为难李总监。”她顿了一下，直视着他的眼睛说：“还有，我要见我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