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飘在半空，心疼得快要碎裂。

保安拎着绵绵，像拎一只小鸡仔，毫不费力地往外走。

“放开我！我要找舅舅！”

绵绵还在挣扎，小小的身子爆发出巨大的能量。

她顾不上胳膊被捏得生疼，眼睛死死盯着地上的铁皮盒子。

看到那个生锈的铁皮盒子，我的心狠狠一揪。

那是谢辞送我的第一件，也是唯一一件礼物。

一块在地摊上花十块钱买的廉价怀表。

却是我死后，留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遗物。

绵绵挣脱不开，她急得大喊。

“舅舅！你看！妈妈让我把这个给你！”

“妈妈说，只要把这个给你，你就会带绵绵回家！”

稚嫩的童音带着哭腔，回荡在孤儿院里。

正准备离开的谢辞，脚步猛地顿住。

他缓缓转过身。

当他看到绵绵指着的那个熟悉的铁皮盒子时，他的瞳孔骤然紧缩。

我看到他眼底一闪而过的震惊。

但那震惊，很快就被滔天的怒火和嘲讽所取代。

“呵。”

他冷笑一声，一步步重新走了回来。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我的心上。

他以为，这又是我的新把戏。

指使一个孩子，拿着当年的旧情物来博取同情，变着法子向他要钱。

“姜念呢？”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绵绵，声音冰冷刺骨。

“她死了吗？需要派你这么个小东西出来行骗？”

话音未落。

他抬起他那双定制皮鞋，没有丝毫犹豫，狠狠一脚踢在了地上的铁皮盒子上。

“砰——”

盒子在空中划出一道悲惨的弧线，重重撞在远处的墙壁上。

四分五裂。

里面怀表的齿轮和零件散落一地。

“啊——！”

绵绵尖叫一声，像一只被激怒的小兽，她用尽全身力气挣脱了保安的钳制，发疯一样冲了过去。

她跪在地上，不顾一切地去捡那些破碎的零件。

锋利的金属碎片，瞬间划破了她稚嫩的手指，鲜血直流。

“坏人！你是个坏人！这是妈妈的命！你赔我妈妈的命！”

绵绵哭得撕心裂肺，小小的身体因为愤怒和悲伤而剧烈颤抖。

这一声声凄厉的“坏人”，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谢辞的心口。

他被吼得怔在原地，脸上血色尽失，莫名觉得心脏一阵刺痛。

我飘过去，想抱住我可怜的绵绵。

看着她满手是血，还在偏执地往地缝里抠着那些细小的齿轮，我的灵魂在哀嚎，却流不出一滴眼泪。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高定礼服的女人走了过来。

林婉，谢辞名义上的未婚妻。

她优雅地走到谢辞身边，挽住他的胳膊，然后嫌弃地用鞋尖踢了踢地上的零件。

“阿辞，别为了这种小乞丐坏了心情，我们该走了。”

谢辞的脸色依旧冰冷，他最后看了一眼地上的狼藉，冷漠地转身。

可就在他转身的刹那，他的余光，扫到了绵绵那双哭得红肿的眼睛。

那双眼睛......

像极了我。

他的脚步，不易察觉地顿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