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回头看那一地鸡毛，趁着混乱，打车去了市里最偏僻的城中村旅馆。

这里不需要身份证，只要给钱就能住。

房间阴暗潮湿，散发着霉味，但我顾不上嫌弃。

我拔掉电话卡，连上旅馆的无线网，手还在止不住地抖。

家族群已经解散了，但我知道，刘翠芬绝不会善罢甘休。

她那种人，吃不得一点亏，更何况我在众亲戚面前撕了她的脸皮。

第二天一早，我被一阵嘈杂的敲门声惊醒。

“开门！查水表！”

声音粗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慑力。

我心里一惊，光脚踩在冰冷的地板上，透过猫眼往外看。

外面站着的不是抄表员，而是几个举着自拍杆、打着补光灯的男女。

是网红。

领头的一个黄毛对着手机镜头大喊：

“家人们！定位准确！那个把亲妈气进ICU的不孝女就躲在这！”

“今天我们就替天行道，把这个社会败类揪出来！”

“老铁们，小礼物刷起来，破门直播马上开始！”

我浑身冰凉，血液仿佛凝固。

他们怎么知道我在这？

手机突然震动，弹出一连串银行短信。

【您的尾号8888卡被转出50000元。】

【您的尾号8888卡被转出150000元。】

余额瞬间归零。

我颤抖着手打开手机银行，转账备注只有两个字：买命。

操作人显示是我的身份证号。

我猛地翻开包，身份证不见了。

一定是昨天在派出所，刘翠芬趁乱偷走的！

她不仅偷光了我的救命钱，还把我的位置卖给了这些吃人血馒头的网红！

门外的撞击声越来越大，伴随着各种污言秽语。

“赵招娣！滚出来！”

“你妈在医院吐血，你在这躲清静？”

“再不开门我们泼粪了！”

我拖过床头柜死死顶住门，冷汗浸透了睡衣。

窗户是封死的铁栏杆，无路可逃。

手机响了，是个陌生号码。

接通后，那头传来刘翠芬虚弱却恶毒的声音，背景音里还有心电监护仪的滴滴声。

“死丫头，你以为你能跑得掉？”

“大舅他们打了我一顿，赔了五万块钱私了。”

“剩下的钱，我给你弟付了首付，房子写的是耀祖的名字。”

“至于你，我已经把你卖给张老板了。”

“门口那些人是张老板叫去‘接’你的，你乖乖跟他走，还能少受点皮肉苦。”

我咬着牙，声音嘶哑：

“刘翠芬，你这是犯法！你这是绑架！”

“犯法？我是你妈！”

刘翠芬的声音陡然拔高，尖锐刺耳。

“你这条命都是我给的，卖了换钱怎么了？”

“张老板说了，只要你肯去他的会所上班，或者捐个腰子。”

“他就不追究你之前发录音的事。”

“不然，他就让你那几张裸照上热搜，让你这辈子都抬不起头！”

“砰！”

门锁咔嚓一声断了。

几个黄毛冲了进来，举着手机直接怼到我脸上。

闪光灯刺得我睁不开眼。

“这就是那个白眼狼！”

“长得还挺骚，难怪把亲妈气进医院！”

弹幕在屏幕上疯狂滚动，全是恶毒的诅咒。

“这种人怎么不去死？”

“建议原地火化！”

“扒了她的衣服，看她还怎么装！”

我抓起桌上的热水壶，高高举起。

“谁敢过来！”

滚烫的水泼在地上，冒起白烟。

黄毛们吓了一跳，往后退了几步。

就在这时，走廊里传来一声厉喝。

“干什么！都聚在这干什么！警察！”

两个穿着制服的男人推开人群走了进来。

他们身材高大，一脸正气。

“接到群众举报，这里有人聚众闹事。”

其中一个年长的警察指着黄毛们：“都给我散了！不然全部带回去拘留！”

网红们见状，骂骂咧咧地关了直播，作鸟兽散。

我像看到了救星，眼泪瞬间涌了出来。

“警察同志！救救我！他们要绑架我！”

年长的警察看了我一眼，语气温和了一些。

“是赵招娣吧？你妈报警说你失踪了。”

“跟我们走一趟吧，去所里做个笔录，这里不安全。”

我没有任何怀疑，跟着他们下了楼。

楼下停着一辆警车，警灯闪烁。

我坐进后座，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

车子启动，驶入车流。

我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的风景，心里盘算着怎么起诉刘翠芬。

然而，半小时后，我发现了不对劲。

车子没有去派出所，而是越开越偏，驶向了郊区的废弃工厂。

“警察同志，这不是去派出所的路啊？”

我试探着问。

开车的年轻警察从后视镜里看了我一眼，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

“谁说我们要去派出所？”

年长的警察回过头，摘下帽子，露出一颗光头。

原本正气的脸瞬间变得狰狞。

“赵小姐，张老板等你很久了。”

我心头巨震，猛地去拉车门。

锁死的。

“你们是假警察！”

“别喊了。”光头男掏出一块沾满乙醚的手帕，捂住了我的口鼻。

“要怪就怪你妈，她把你卖了个好价钱。”

意识模糊前，我听见他在打电话。

“老板，货接到了，很新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