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第三年，丈夫对大院里不食荤腥的女广播员一见钟情，还把她带回了家。

为了迎合她的喜好，丈夫也开始不沾荤腥，还给宋淑意立了三不准:

不准违背祝清欢的要求；

不准在外诋毁祝清欢清誉；

不准沾染半点荤腥，只能吃素。

若有违背，罚禁食三天，戒尺三十。

可那时宋淑意怀了孩子，就因为这些规定，她骨瘦如柴，儿子出生后更是虚弱不已。

祝清欢知道后，语气里带着怜悯众生的平淡:“这都是因为淑意同志之前杀孽太重，报应在了孩子身上。”

宋淑意还坐着月子，就因为这句话，她被沈知聿压在院子里跪了整整三天三夜，让她祈福赎罪。

而现在，三岁的儿子因为营养不良，被大夫确诊多器官衰竭。

宋淑意咬了咬牙，花了十块钱，在黑市买了一瓶进口标的牛奶，给他补充营养。

儿子才喝了一口，就被祝清欢发现。

她一把抢过他手里的牛奶瓶，“思珩，你怎么能喝牛奶？”

沈知聿闻声进屋。

儿子看着他，眼睛里满是期待，声音沙哑软糯：“爸，我饿，想喝。”

沈知聿一怔，孩子脸色苍白，他皱了皱眉，看向祝清欢。

“清欢，思珩情况确实不好，喝点牛奶也无伤大雅。”

祝清欢面色认真，声音平静却极为刺耳:“那怎么行，知聿同志，淑意糊涂，你也糊涂吗？思珩小小年纪就染上杀孽，会遭报应的。”

宋淑意却顾不得其他，直接伸手去抢牛奶瓶。

“我不信你说的这些，牛奶是大补，能救思珩的命！”

“淑意同志，我不能看着思珩因为你的冥顽不灵，染上杀孽。”

祝清欢避开，满脸恨铁不成钢，高高举起将牛奶瓶砸在地上。

“咣当——”

地上渲开的白色，却像血一般染红了宋淑意的眼睛。

怒意直冲头顶，宋淑意抬手直接扇了过去。

“宋淑意，谁让你打她的？”

沈知聿将祝清欢护进怀里，宋淑意眼眶含泪死死的瞪着他，瞪得他心头一紧。

他避开她的目光，轻轻抚摸着祝清欢红肿的脸颊。

等安抚好祝清欢后，他才转身看向宋淑意：“你打人，私自购买牛奶，不顾家训，戒尺100。”

说着，他从抽屉里拿出戒尺，强行撑开她的手掌。

一下，两下......

宋淑意的手在戒尺之下鲜血淋漓。

戒尺打完后，他又看着儿子，眼睛里的失望盖过了担忧：“沈思珩私食荤腥，禁食三天。”

宋淑意情绪骤然崩溃，忍着手掌的疼痛，死死拽住他的衣袖。

“沈知聿，你要罚就罚我，思珩不能禁食，禁食三天他就没命了！”

沈知聿瞟了她一眼，不满意她拿儿子的性命说事。

“你，禁食五天。”

宋淑意情绪激动，言辞哀切:“沈知聿，医生说思珩已经多器官衰竭了，真的不能禁食，真的！”

看她一再坚持，沈知聿有些犹豫。

祝清欢含着泪，娇柔却平静的声音适时响起:“淑意同志，你听大夫的话，还不如点几柱香敬给神灵，祈求原谅来得实在。”

沈知聿思虑再三，还是点了点头，他冷冷的掰开宋淑意猩红的手指，声音决绝:“行了，好好反思过错，再有一次，就不是戒尺禁食那么简单了。”

半个小时后，沈知聿安排人搬走了家里所有吃食，就连厨房的煤气罐都一并撤了。

禁食到第三天下午，儿子饿得面色发青，虚弱的躺在床上奄奄一息，宋淑意心如刀绞，咬了咬牙，只能上山挖野菜。

天色渐暗，她挖了一兜子野菜，着急忙慌的赶回家。

屋子里，儿子安静地躺在床上。

“思珩！”她语气破碎激动：“思珩，妈给你找了野菜，你撑住，马上就能吃饭了。”

可儿子没有半点回应。

她颤着伸出手，抱着最后的期望试探思珩的鼻息。

没有......什么气息都没有了......

她眼前一阵阵发黑。

“不会，不会，他只是睡着了。”

她一眨不眨的看着思珩，眼神犹如枯井，眼泪在脸上结晶。

就这样看呀看，仿佛只要这样，她的儿子就会醒来。

天光渐渐刺破黑夜，孩子的身体越来越冷。

她的思珩，还是不在了......

宋淑意断线木偶般起身，找了一张毛毯，将孩子的遗体小心包裹，抱着他一步步走向后山，找了处安静的地方，开始挖坑。

小小的身子一点点被黄土掩埋，她的心也一点点冰冷。

多日未进食又饱受折磨，宋淑意的身体再也撑不住，晕倒在地。

等她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

她看着医院洁白的墙壁，眼神空洞，一缕阳光洒在她身上。

窗外广播响起：“紧急通知！越战前线医护人员紧缺，急招支援人员，有意愿的同志请尽快到司令办公室报名！”

回到大院，她洗了把脸，换上干净的衣裳，挺直了腰杆走进司令办公室。

“司令，我报名去前线。”

“你一个妇人上前线......”司令犹豫着。

“司令，我虽然不能拿枪，但我也能给战士们擦枪递弹，尽一份力量。”她看着司令，眼神里没有半分退缩。

司令眼里尽是赞赏，点了点头：“没想到你竟然有这样的思想觉悟，我批准你的请求，一个月后出发，你做好准备。”

宋淑意敬了个不太标准的军礼，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外面天空湛蓝，她抹去了眼角的泪。

她要走，走得远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