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照片上，朵朵那双清澈却仿佛洞悉一切的眼睛，透过相框玻璃，静静地凝视着我。

空气仿佛凝固了。

世界只剩下我震耳欲聋的心跳和血液冲上头顶的轰鸣。

同一个幼儿园......同一个班......

李浩明失踪的消息和幼儿园的线索叠加在一起，彻底冲垮了我们勉强维持的镇定。

“赵警官......还说了什么？”

我的声音嘶哑得几乎认不出是自己。

陈峰机械地摇头，眼神空洞。

“技术科在查玩偶服的来源，封锁消息。但恐怕瞒不住了......”

“名单！昨天的派对名单！上面还有谁？！”

我颤抖着手拿起那张纸。

之前我们只关注了谁“可能”收到八音盒，现在，我们是在排查谁“可能”是下一个受害者！

除了已经出事的姜浩然。

收到八音盒礼物的还有张梓萱、李浩明、孙萌萌，以及我的念念。

名单上还有三个女孩——吴菲菲，刘悦，王思涵。

而她们，无一例外，都出现在那张毕业照上，都曾是朵朵的同班同学。

八个孩子。

八音盒上的八个铜人。

刚刚，刑警支队的警官还告诉我们。

八音盒自鸣，可能是有人远程操控。

而铜人的断裂很可能不是人为掰断，而是那个装置利用化学方式腐蚀了金属关节最脆弱的部分，造成自然断裂的假象。

“这是一种极其精密的预谋已久的恐吓手段。”

我赶忙打给吴菲菲家的电话，一直无人接听。

我们立刻分头联系刘悦和王思涵的家长。

幸运的是，这两家很快接通了。

唯独吴菲菲家，始终无人接听。

我紧紧握着手机，屏幕上是那个陌生警官发来的信息。

要求我们提供所有可能相关的线索，任何关于朵朵家庭的，关于三年前那场意外的细节，任何蛛丝马迹。

三年前的细节......

我的头突然剧烈地疼痛起来。

那是个阳光很好的郊外。

孩子们的欢笑声，陡峭的崖壁，惊慌的尖叫，大人们的哭喊，警察的询问。

还有......

孩子们统一口径后那带着恐惧的、躲闪的眼神。

当时我们所有人都选择了相信孩子的“不小心失足”。

并默契地不再提起，让时间冲刷一切。

我们甚至庆幸，幸好那不是自己的孩子。

“嗡——”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那个之前用来讨论生日派对事宜的临时聊天群。

此刻，群里已经炸了锅。

【张梓萱妈妈：警察把八音盒拿走了！是什么化学腐蚀！太可怕了！到底是谁干的】

【李浩明妈妈：浩明还没找到！监控看不清脸！玩偶服太大了！求求你们，有谁知道任何线索吗】

【孙萌萌妈妈：盒子我们没拆！直接给警察了！谢天谢地！萌萌吓坏了】

【刘悦爸爸：我们快到念念家了！大家待在一起】

【王思涵妈妈：（发了一段语音，点开是压抑的哭声和“怎么办......”）】

混乱、恐惧、绝望的文字和语音几乎要淹没这个小小的聊天群。

突然，一条新的信息弹了出来，来自一个刚刚被拉进群的账号，头像是一片漆黑。

【陌生账号：捉迷藏好玩吗】

【陌生账号：一个都不能少哦。】

【陌生账号：（图片）】

图片点开，是那张幼儿园毕业照的局部放大截图。

截图被精心裁剪过，只剩下八个孩子。

念念、姜浩然、张梓萱、李浩明、孙萌萌、吴菲菲、刘悦、王思涵。

每个人的脸上，都被用红色的数字标记了一个序号。

而在照片最边缘，朵朵所在的位置，被画上了一个巨大的、猩红色的叉。

群里的信息瞬间停止了。

下一秒，刘悦爸爸的电话打了进来，声音带着极度的惊恐和颤抖：

“我们到了你家楼下，但是吴菲菲家的车也停在那里，车里......好像有人......”

“车窗上，全是......红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