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车停在酒店门口，新郎却迟迟不肯下车背我。

车窗降下，未婚夫红着眼将准备好的婚戒扔进了下水道。

“左安安，你们家是卖女儿吗？临时加价八十八万下车礼，真当我是冤大头？”

周围宾客一片哗然，我还没反应过来，婚车队直接掉头走了。

手机震动，未婚夫发来分手短信，我妈愤愤不平地走到我的身边。

“这种连八十八万都不肯出的男人，根本不爱你，妈这是在帮你立规矩，以后嫁过去才不会被婆家看不起。”

“再说了，你弟弟马上要买房，这钱也是为了咱们这个家好。”

“那个姓谢的小气鬼走了正好，隔壁小区有个杀猪的愿意出一百万彩礼，身体壮实，妈看比这个小白脸强多了。”

1.

周围全是举着手机录像的路人。

我妈却像个没事人一样，还在跟酒店经理吵架。

“什么叫定金不退？婚都没结，你们这是诈骗，菜都没上，凭什么收钱？给我打包，全都打包！”

经理一脸鄙夷，招手叫来了保安。

我妈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开始干嚎。

“欺负人啊，孤儿寡母的被人欺负啊！”

“黑店啊，大家快来看啊，这家店联合那个负心汉骗我们钱啊。”

保安架起她的胳膊往外拖。

我妈双脚乱蹬，一只高跟鞋飞了出去，砸在旋转门玻璃上。

“左安安，你是个死人吗？看着你妈被人打？”她尖叫着。

我站在原地，手里攥着已经黑屏的手机，指甲把掌心掐出了血。

“妈，别闹了，回家吧。”

她猛地挣脱保安，冲到我面前，一巴掌甩在我脸上。

“都是你个没用的东西，连个男人都哄不住，你要是怀了他的种，借他十个胆子他敢走？”

“平时看着挺机灵，关键时刻就是个废物。”

周围的议论声像苍蝇一样围上来。

“这妈真是绝了，卖女儿呢。”

“那男的跑得对，这家就是个无底洞。”

我妈听见了，脖子一梗，冲着人群吐口水。

“看什么看，回家看你们自己妈去。”

“我养女儿花了多少钱？要点彩礼怎么了？天经地义。”

她拽着我的婚纱领口，勒得我喘不过气。

“走，现在就跟我去朱大强那。”

“那杀猪的虽然长得丑点，但他答应了，只要今天能领证，立马给一百万现金。”

我用力掰开她的手，“我不去。”

“你说什么？”她瞪大眼睛。

“我不嫁朱大强，我也不会去相亲。”我把头纱一把扯下来。

“左安安，你反了天了？”我妈气笑了。

“你现在是个什么东西你自己不清楚？被人在婚礼现场甩了，你是被退货的破鞋。”

“除了朱大强那个杀猪的瞎了眼能看上你，谁还要你？”

“我告诉你，今天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你弟的房子看好了，定金都交了，你要是敢给我掉链子，我今天就死给你看！”

她说着就要往马路中间冲。

这招她用了无数次。

以前是为了逼我不考研去打工。

后来是为了逼我把工资卡上交。

现在是为了逼我卖身给弟弟买房。

一辆货车急刹车，司机探出头大骂，“找死啊，想死滚远点。”

我妈顺势躺在车轮前，撒泼打滚。

“撞死我吧，女儿不孝顺啊，我不活了啊！”

我转身拦了一辆出租车，“师傅，去派出所。”

我妈在地上一听，一骨碌爬起来，动作比兔子还快。

直接冲过来扒住车门。

“去什么派出所，你是想让你弟以后考不了公吗？左安安，你心肠怎么这么毒？”

她挤进车后座，死死攥着我的手腕。

“回安平小区，快开车。”她冲司机吼道，转头看着我，眼神阴恻恻的。

2.

刚进家门，一股浓烈的烟味扑面而来，客厅茶几上堆满了外卖盒和啤酒罐。

左强正翘着二郎腿打游戏，听见开门声，头都没抬。

“妈，钱拿回来了吗？”

“那个姓谢的真给了八十八万？那我这保时捷是不是能提了？”

他嘴里叼着烟，手指在屏幕上狂点。

我妈换了鞋，脸上的怒气瞬间变成了讨好。

“强子啊，那个姓谢的不识好歹，跑了。”

“操！”

左强猛地把手机摔在沙发上。

“跑了？那我房子怎么办？我车怎么办？”

“明明跟你说了，必须得要八十八万，少一分都不行，这下好了，鸡飞蛋打。”

他站起来，一米八的个头，一身横肉，是用我每个月五千块生活费喂出来的。

他走到我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姐，你也真是的，连个男人都看不住，你是干什么吃的？床上没伺候好？”

“平时装得挺清高，关键时刻掉链子。”

我退后一步，背抵着门，“左强，那是我的婚事，不是你的提款机。”

“哟，长脾气了？”左强冷笑一声，推了我一把。

我穿着高跟鞋，重心不稳，重重撞在鞋柜上。

腰眼钻心地疼。

“你的婚事？你这个人都是咱家的！”

“爸死得早，妈把咱俩拉扯大容易吗？长姐如母，你不帮衬我谁帮衬我？”

“再说了，你那身子都给姓谢的睡烂了，还能值几个钱？”

我妈赶紧凑上来，给左强点了一根烟。

“强子，别急，妈都安排好了，隔壁朱大强，你知道吧？那杀猪的。”

“他答应给一百万，还是现金。”

左强皱了皱眉，吐出一口烟圈。

“一百万？少了点吧？不过那朱大强我认识，上次打牌输给我两千都没赖账，人还行。”

“虽然丑了点，但他家那肉铺一年也能挣不少。”

他上下打量着我，“姐，一百万就一百万吧，苍蝇腿也是肉。”

“那房子首付加上装修刚好够，车我就先不买了，委屈一下。”

“你赶紧去换身衣服，一会朱大强来了，你给我表现好点。”

“要是这一百万再跑了，信不信老子抽你？”

他扬了扬巴掌，威胁意味十足。

我深吸一口气，忍着胃里的翻江倒海，“我说了，我不嫁。这钱你们谁爱要谁要。”

左强脸色瞬间阴沉下来，把烟头狠狠按在茶几上。

“左安安，给你脸了是吧？”

他一步跨过来，揪住我的头发，把我的脸往墙上撞。

额头磕在墙上，眼前一阵发黑。

“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都三十了，还当自己是黄花大闺女呢？”

“妈为了你的事操碎了心，你就是这么报答她的？”

我妈在一旁看着，不但没拦，反而抹起了眼泪。

“安安啊，你就听你弟的吧。”

“你弟是家里的顶梁柱，他要是过不好，咱们全家都得喝西北风。”

“妈这是在教你做人的道理，以后你会感激妈的。”

我感觉有温热的液体顺着额头流下来，糊住了眼睛。

门铃突然响了，我妈眼睛一亮，立刻换上一副谄媚的笑脸。

“来了来了，肯定是小朱来了！”

“强子，快把你姐按住，别让她发疯。”

左强膝盖顶着我的后腰，一手按着我的脖子，把我死死压在鞋柜上。

“老实点，敢乱说话，弄死你！”

门开了，一股生肉和猪油混合的腥臭味涌了进来。

“丈母娘，我钱取来了，人呢？”

3.

朱大强进门，一双绿豆眼在屋里乱瞟，目光落在我身上时，瞬间放出淫光。

“哎哟，这婚纱穿着真带劲。”

“比俺前头那个婆娘强多了，那婆娘瘦得跟排骨似的，摸着都没手感。”

我妈满脸堆笑地迎上去，那表情比见了亲爹还亲。

“小朱啊，快进来，快进来，你看，安安这不是等着你呢嘛。”

“刚才还在念叨你，说你这人踏实，有安全感。”

朱大强嘿嘿一笑，露出一口被烟熏黄的大牙。

把黑色塑料袋往茶几上一扔。

“一百万，一分不少，都在这儿了，丈母娘，这诚意够不够？”

左强松开按着我的手，两眼放光地扑向那个塑料袋。

里面是一捆捆红得刺眼的钞票。

“够，太够了。”

左强拿起一捆钱，“姐夫，你真是我亲姐夫。”

“以后咱俩就是一家人，谁敢欺负你，我第一个不答应。”

朱大强得意地大笑，走过来就要来抓我的胳膊。

“媳妇，来，让老公香一个。”

我强忍着剧痛和恶心，猛地往后一缩，“别碰我！”

朱大强抓了个空，脸上的笑僵住了，“咋的？嫌弃俺？”

他转头看向我妈，语气不善。

“丈母娘，这咋回事？钱都给了，货不让验？”

我妈吓了一跳，赶紧冲过来狠狠掐了我一把。

“死丫头，装什么矜持。”

“小朱啊，她这是害羞，害羞，你别跟她一般见识，女人嘛，打一顿就好了。”

“实在不行，今晚你就在这住下，生米煮成熟饭，她也就死心塌地跟你了。”

朱大强听了这话，脸色缓和了不少，又露出了那副猥琐的笑容。

“还是丈母娘懂事，俺就喜欢烈的，驯服起来有滋味。”

他说着，再次向我逼近。

这次他不装了，直接张开双臂，像抓小鸡一样要把我抱住。

我退无可退，摸到了鞋柜上的一把金属鞋拔子。

就在朱大强那只肥厚的手即将碰到我胸口的一瞬间。

我用尽全身力气，抡起鞋拔子狠狠抽在他的脸上。

朱大强惨叫一声，捂着脸后退两步。

一道血痕从他的眼角延伸到下巴。

“操，敢打老子？”

他怒吼一声，凶相毕露。

“俺杀了几千头猪，还没见过哪头猪敢跟俺动手的。”

左强正在数钱，听到动静猛地跳起来。

“左安安！你疯了？你敢打钱......打姐夫？”

他冲过来就要踹我。

我举着鞋拔子，背靠着墙，死死盯着他们。

“谁敢过来，这是法治社会，你们这是强买强卖，是人口拐卖。”

“朱大强，你那一百万是给他们的，不是给我的。”

“你要是敢碰我一下，我就告你强奸，让你去牢里蹲着。”

朱大强被我的气势镇住了一秒，随即更加恼怒。

“告俺？俺给了彩礼，你就是俺的人，天王老子来了也是这个理。”

“强子，丈母娘，你们家这是仙人跳是吧？收了钱不给人？”

“今天这人俺要是带不走，那钱俺不仅要拿回去，还得让你们赔俺精神损失费。”

一听到钱要拿回去，还要赔钱，我妈和左强彻底慌了。

左强一把将那袋钱护在怀里，像护着命根子。

“姐夫，误会，都是误会，这娘们就是欠收拾。”

“妈，去拿绳子来，把她绑起来，送姐夫车上去。”

我妈二话不说，转身就去阳台找晾衣绳。

一边找还一边骂，“养不熟的白眼狼，跟你那死鬼老爹一个样。”

“敬酒不吃吃罚酒，今天我就当没生过你这个女儿。”

她拿着那种粗麻绳走过来，“安安啊，别怪妈狠心，你弟弟买房是大事，这钱咱们家必须得要。”

“你乖乖跟小朱走，给他生个大胖小子，以后咱们还是一家人。”

“你要是不听话，妈今天就是把你腿打断了，也要把你抬进朱家的大门。”

左强和朱大强一左一右包抄过来。

我妈拿着绳子堵住门口。

我被逼到了阳台的角落，左强那只手已经抓住了我的肩膀。

“老实点！”

就在这时，门口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开门，警察。”

屋里的几个人动作瞬间僵住。

朱大强那一脸的凶相立马变成了惊慌，下意识地往沙发后面缩。

我妈愣了一下，“谁......谁报的警？”

她慌乱地看向我，“是你这个死丫头？”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门被重重拍响。

“再不开门我们就破门了。”

我妈哆哆嗦嗦地去开了门。

两个民警站在门口，身后跟着一脸冷漠的谢晨，还有两个律师。

“谢......谢晨？”

4.

“好啊，你个负心汉还敢来？怎么？后悔了？想把我家安安接回去？”

“我告诉你，晚了，现在彩礼涨到一百万了，少一分免谈。”

她指着屋里的朱大强，虽然底气不足，但嗓门依然大。

“看见没？这是安安的新对象，人家一出手就是现金，不像你，八十八万都拿不出来，穷鬼。”

谢晨连看都没看她一眼，直接侧身让开。

身后的律师上前一步，递出一张律师函。

“刘翠芬女士，左强先生，我们是谢晨先生的代理律师。”

“关于你们在婚前索要八十八万下车礼，并涉嫌诈骗，敲诈勒索的行为，我们已经全权受理。”

“另外，这套房子，是谢晨先生婚前全款购买，写的是左安安女士的名字，作为婚房。”

“但鉴于左安安女士在婚礼现场并未履行婚约，且双方并未领证，根据法律规定，这是附带条件的赠与，条件未达成，赠与撤销。”

“请你们立刻马上搬出这套房子。”

这套房子，确实是谢晨买的。

当初为了表示诚意，只写了我一个人的名字。

我妈为了这事儿，在亲戚面前吹了一年的牛。

还理所应当地带着左强住了进来，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

“什么？搬出去？”我妈尖叫起来，“这是我女儿的房子，房产证上写着安安的名字。”

“送出去的东西哪有要回去的道理？你们这是明抢，警察同志，你们管不管啊！”

她扑向民警，想要撒泼。

民警后退一步，严肃地警告。

“注意你的言辞。这是民事纠纷，法院会判决。但如果你现在阻碍执法，或者非法侵入他人住宅，那就是治安案件了。”

左强一听房子要没了，比杀了他还难受。

他冲到谢晨面前，挥舞着拳头。

“姓谢的，你敢耍老子？这房子我是要当婚房娶媳妇的，你让我搬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