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老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想死？陛下还没准。”

那人的话没有半分人味，只知道一遍一遍往我嘴里灌药。

我猛地侧头，不断咳出液体，不知是血还是药。

我记得那个声音，是桓墨身边第一暗卫，影子。

我被移到了一处偏僻宫苑，实则与冷宫无异。

身体像被碾碎又重组，每一寸骨缝都在叫嚣。

桓墨再未出现。

他不来，更好。

我每日只是安静地坐着，任由影子送来更苦，更毒的药。

直到那晚，门口有脚步声靠近。

“谁？”我面向门口，声音嘶哑。

来人没有回答，似乎有股药香，飘入鼻尖。

不是宫里的熏香，也不是太医署的味道。

我能感觉到，那人翻进屋子，在我面前停下。

似乎在打量我。

然后一双微凉的手，搭上了我的脉间。

我下意识想缩回，却被他死死按住。

“经脉郁结，毒素盘踞，目翳乃气血逆乱所致，非不可解。”

他低沉的声音，仿佛历经沧桑。

“但你心存死志，药石罔效。”

我心头一震。

这个人，不是桓墨的人，甚至他的声音我有些熟悉。

“你是谁？”

他没有回答，反而问我，“沈家满门忠烈，落得如此下场，甘心吗？”

我冷笑，“甘心如何？不甘心又如何？”

“如今我废人一个，困守囚笼，还能做什么？”

那只手离开了我的手腕。

“眼睛看不见，心也盲了吗？”

他声音平淡，却字字诛心。

“桓墨为何急着立后？宋家为何能一手遮天？朝中还有多少忠于沈老将军的旧部？”

“这些，你可曾想过？”

愣了须臾，黑暗蒙蔽了我的双眼，也蒙蔽了我的心。

我被仇恨和绝望吞噬，只想着同归于尽。

却忘了这背后的局面。

“你能帮我？”

“想报仇，想为沈家正名，先得活下去。”

他打断我，将一枚丹药塞进我手里。

“含在舌下，可暂缓毒性。三日后，子时，会有人来接你。”

“我凭什么信你？”

他顿了顿，声音里第一次染上别的情绪，“沈老将军于我有救命之恩。”

脚步声远去。

我紧紧攥着那枚药丸，指甲几乎嵌进肉里。

接下来的三日，是我生命中最为漫长的等待。

我照例喝下影子送来的药。

宋雨凝来找过我，可惜，被桓墨留下的人挡住了脚。

她疯魔一般嚎叫，许是痛彻心扉。

我开始侧耳倾听一切。

我从送饭宫婢的抱怨中得知，小太子已死，意料之中。

宋雨凝迁怒太医，迁怒所有人，宫中气氛紧张。

侍卫换岗时，草草提过边境似乎有异动，朝堂上为此争论不休。

桓墨此刻，一定焦头烂额吧？

子夜将至。

约定的时辰到了。

没有预想中的有人劫我出宫墙，也没有神秘高手破门而入。

只有一阵极其轻微，难以察觉的机括转动声。

是从我床榻内侧的墙壁传来。

密道？

一股混着泥土气味的冷风，扑面而来。

我心中骇然。

这宫中竟有人知晓连桓墨都不知道的密道？

来不及细想，一道沉闷的声音响起，“沈姑娘，我家主人有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