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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章
直到坐进回酒店的保姆车,晓芸还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般缩在角落。
我无奈地看她一眼:
"都是过去的事了。"
她放下捂住嘴的手,指了指我的左腿,讷讷道:
"怀总监说过,您的腿......是因为他们。”
“对不起,我不该收下那束花,还让他们接近您......"
我看着小姑娘满脸的懊悔,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不怪你。"
是我当年太过痴妄,才让自己伤痕累累。
窗外的路灯流光般掠过,光线明明灭灭,照在我左腿膝盖那道长长的、狰狞的疤痕上。
我拉了下裙摆,遮住疤痕,视线投向窗外飞逝的夜景。
时间真是最好的庸医,麻木了痛感,却也留下了永恒的印记。
七年前,我像只惊弓之鸟般拖着这条废腿逃离故土时,绝不会想到,有朝一日能如此平静地面对苏砚白。
与我们之间那片狼藉的结局相比,我们的开端,美好得像一首不该被惊醒的协奏曲。
童年的苏砚白,孤僻得像一座被遗忘的孤岛。
他总是抱着比他半个人还高的大提琴,独自躲在苏家空旷宅邸的琴房里。
一练就是一整天,仿佛那是他与世界唯一的联系。
邻居们私下议论,说苏家这孩子性子冷硬,怕是有什么毛病。
我不懂什么叫毛病。
我只觉得,那个总是抿着唇、眼神空洞的男孩,很可怜。
所以,我这个舞蹈班的小太阳,开始固执地闯入他的寂静世界。
跳皮筋,我非要分他一边,逼着他用那双拉琴的手给我绷着皮筋;
舞蹈课放学,我硬拉着他去看少年宫的画展,尽管他全程盯着自己的鞋尖;
文艺汇演排练,我永远是那个把他从琴房拽出来、推着他帮我拿道具、放音乐的人。
尽管他满脸写着不情愿。
起初,他总是蹙着精致的眉头,身体僵硬得像他的琴盒。
但我很有耐心,扯着他的衣角绝不松手,比谁更固执。
后来,或许真有奇迹。
某个蝉鸣聒噪的夏日午后,我们并排坐在苏家老宅后院的台阶上。
我向分享着一盒我偷偷带进来的冰淇淋。
我叽叽喳喳地说着舞蹈班同学排练时摔了个大马趴的糗事。
他安静地听着,嘴角似乎有了一丝微不可查的弧度。
我笑得前仰后合,不小心将一点融化的奶油蹭到鼻尖。
他忽然伸出手,用指尖极其轻柔地替我揩去。
我愣住了,转头看他。
他依然没有与我对视,目光落在远处的地面。
然后用我几乎听不见的气音,轻轻叫了我父母给我取的小名:
"阿辞。"
十三岁那年,苏砚白破格被音乐学院附中录取。
附中的课程比我所在的普通中学紧张得多,但他总是利用有限的休息时间,抱着琴谱在我们学校门口等我。
我放学出来,他有时会递过一张手写的乐谱片段,有时只是沉默地跟在我身后半步的位置。
那乐谱上,是他随手记下的、他觉得适合我某个舞蹈动作的旋律。
这样的乐谱片段,从十三岁到二十四岁,我攒了满满一书柜。
我曾天真地以为,那个弥漫着松香与墨香的书桌,会安放我们共同谱写的未来。
直到多年后,在异国他乡。
我亲眼看着他用那双曾为我写下无数旋律的手,为另一个女孩的歌声谱写华章。
我才恍然,苏砚白这个人,连取悦新欢的方式,都带着旧爱的影子,何其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