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场里的灯光晃得江揽月眼睛发疼，她还是接过了手机。

那些她视若珍宝的评论，原来从头到尾都不是给她的。

她这一年的偏执、掌控，跟顾淮的互相折磨，从头到尾都像一场荒谬又可笑的独角戏。

巨大的讽刺和失落感潮水般淹没她的心脏。

左耳里响起尖锐的耳鸣，江揽月的眼前发黑，脸色变得惨白，几乎站不稳。

她勉强扶着旁边的装饰柱，挪到不远处的休息区，瘫坐在椅子上。

她的眼睛紧闭着，额角渗出冷汗。

顾淮跟了过来，看见她罕见地展现出的脆弱，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在她身边坐下。

他的手指熟练地按上她的太阳穴，用指腹不轻不重地揉压着。

江揽月正打算挣脱，他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放松点，沈老师以前教琴太投入，也常常会像你这样偏头痛。”

“我帮她按过几次，她很受用。”

这句话像一根针，精准扎进江揽月的神经。

她用力甩开了顾淮的手，动作大得几乎带倒了旁边的椅子。

顾淮被她激烈的反应弄得一怔，停顿了几秒：

“是助听器出问题了吗？”

他说着，又下意识地伸手，想帮江揽月调整助听器。

江揽月却像被烫到一样，快速后退一步，避开了他的触碰。

这是第一次，她主动拒绝他的靠近。

顾淮正想问些什么，却看见助理匆匆赶来，将一份文件递给江揽月：

“江导，合同处理好了。”

江揽月接过文件后简单翻看了一遍，然后塞进顾淮手里。

她的声音因为虚弱而有些发颤，但语气却异常坚决：

“签了它。”

“明天早上之前，收拾好你的东西，离开别墅。”

顾淮低头看着那份标志着解除他束缚的合同，露出诧异的神情。

他抬起头，看向江揽月苍白的脸：

“为什么这么突然？”

她强撑着站起来，指了指他心口的位置：

“你的心已经不在这里了，跟以前强留下来没意思。”

“那些手段也不会再有了。”

她说的很直白。

所有的一切，无论是在开始强制的控制和威胁，还是他们之间那一点悄悄生长的情愫和依赖，以及这段时间相互痛苦的折磨，统统到此为止。

下午，沈栀接到了消息，来帮顾淮搬运行李。

顾淮的东西不多，很快就收拾好了。

临出门前，他脚步顿住，回头看向站在二楼楼梯口的江揽月。

她的脸色依旧不好，身影在空旷的房子里显得有些孤单。

顾淮的嘴唇动了动，还是开口叮嘱道：

“你的助听器，记得别进水。”

语气里竟还残留着一点习惯性的关切和愧疚。

沈栀站在他身后，看着这一幕，眼神闪了闪。

她拿出自己的手机，快速调出一份资料，递到顾淮眼前：

“小淮，我查到一点东西，你理应知道。”

“是关于当年那场吊灯砸下来的意外。”

“当时的场地负责人，事后没多久就收到一笔来历不明的钱，提前退休，举家搬走了。”

她顿了顿，意有所指地补充：

“你说，会不会那根本就不是意外？”

“会不会是有人为了把你牢牢绑在身边，自编自导的一场苦肉计？”

“失去左耳换来绝对的控制，是揽月可能做的事情。”

顾淮的身体一震，倏地抬头，目光锐利地看向二楼的江揽月。

他眼神里最后一丝不舍，随着沈栀的话语，如同被风吹灭的烛火般熄灭。

只剩下被欺骗后的愠怒和。

他没有再多说一句，拎起行李，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大门。

沈栀跟在他身后，在经过楼梯口时，向上投去一个微不可察的、带着胜利意味的眼神。

江揽月站在原地，没有任何解释，也没有做出一点回应。

三言两语就被挑唆的人，本来就没有资格做她的伴侣。

更何况她早就放弃了顾淮。

门被缓缓关上，发出低沉的声响，像是一个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