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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待她追出去时,那人已经跑到院子里,过了这院子便是南夫人所住的青芜苑,此事不能惊动南夫人,赵宛童心下一急,丢出匕首扎在他腿上。
只听他闷哼一声,速度慢下来。
一支箭羽不知从何处飞来,赵宛童本想冲上前去抓住那人,却被这支箭挡住。
死前一箭穿心的剧痛撕裂开来,赵宛童脚下生了根般僵在原地,整个身子在雨中颤抖,脑海中一片空白,只能眼睁睁看着那箭矢越来越近。
难道又逃不过?
箭矢近在咫尺,突然一只手横在眼前抓住箭矢。
赵宛童惊魂未定,头顶响起个声音:“可有伤到?”
声音矜冷,有些熟悉,赵宛童木然抬头,不知何时一把伞已经遮挡在头上,屋子里的烛火透出的光亮照在执伞之人脸上,眉峰挺立,眼眶深邃,烛光在他眼中透出清冷来,不见疏离,多了几分关切。
林阙?
赵宛童反应良久,再次确认眼前之人是林阙,衙门的人傍晚便撤了,他为何会在这?
“你是何人?这幅打扮,大半夜到姑娘院里做什么?”
一丫鬟从假山后跑出来,见半夜院子里潜入怪异的人,朝着那人腰上便是一脚,这力道不小,直接将那人踢倒在地。
听她质问,赵宛童这才朝林阙道谢,瞥见他紧握箭矢的手滴血,赶紧从衣袖里取出一瓶金疮药塞给他。
“救命之恩来日再报,今日还有要事......”
“花街巷,贵云楼,我在此静候姑娘。”
没等赵宛童做出反应,林阙已将伞递到她手上,转身看了一眼雨中被丫鬟踩着的神秘人,眼神之中尽是肃杀之气。
赵宛童目视他的背影,心下疑惑,人人都说他是冷面阎王,眼下怎么像换了个人似的?
“你又是何人?深更半夜在姑娘的房里做什么?”
丫鬟警惕发问,赵宛童认出她是南栀身边的丫鬟,这些年南栀身边只有两个丫鬟,平日最细心的便是手巧的玉萝,而眼前这个功夫不错的便是玉柯。
赵宛童做了些许伪装,不常与她接触,玉柯自然认不得她。
“我是姑娘请来捉鬼的,姑娘说今夜会有人装神弄鬼,这不正巧抓着了。”
走近些才看清那人身上披着破布条子扎成的外衣,有些像傩戏穿着的衣裳,面上带着面具,因为天黑,瞧着模样像是穷奇。
玉柯微微皱眉,瞧着她这幅模样不像是捉鬼的,而且她身上这件衣裳分明就是自家姑娘的!
“你到底是谁?”
“是姑娘今儿早上请我来捉鬼的,而并非南夫人请我来的,姑娘说近日睡不踏实,总被噩梦困扰,没曾想夜里就抓着鬼了。”
见她还盯着自己看,赵宛童想起这身衣裳还是南栀的,继续解释道:“姑娘给我换了身衣裳,我就是瞧着这身衣裳好看,你要是也喜欢,那便找姑娘说理去。”
赵宛童说罢,叉着手,脸上扬起一副市井小人的市侩来,方才都已经说得清楚了,这是她家姑娘亲自上门求着自己来捉鬼,她要是不顾她家姑娘,大可将这件事捅到南夫人面前说去。
玉柯这才作罢,朝地上的人踢了一脚,揪着破布条子把人拎起来,略带嫌弃地瞪了赵宛童一眼。
“这人怎么处理?”
“莫要惊动姑娘,你想扔在何处,随你处置。”
“那边有个屋子闲置。”
玉柯想不明白南栀为何要找这样一个骗子,这一眼便可瞧出是个神棍,可到底是自家姑娘找的人,今夜还给抓到了。
玉柯没好气地挪开伞,带着人就往偏屋走去,嘴里嘟囔着:“姑娘信你,我可不信,什么江湖骗子都敢骗到姑奶奶头上!”
赵宛童笑了笑,不在意她的说辞,回头看向玉柯方才来的方向,深更半夜她在假山后面做什么?
下着雨,她手里可没拿夜壶。
偏屋亮起烛光,微弱的光在雨夜朦胧之中不甚亮眼。
烛光中,那人的面具被照得清楚,不是穷奇,不是腾根,而是一个血盆大口、青面獠牙的怪物,头上两角,双目突出,似龙而非龙,无论是龙还是麒麟,都不在兽神之列,而且这双眼睛透着邪气,即便是兽神也不可能雕刻成这样。
赵宛童揭开面具,面具下的脸有些苍白,嘴唇有些异样的青紫,加上那双无神的双眼,像是病入膏肓,又像是毒深入骨髓。
玉柯看清这人的模样,惊呼出声:“南七,你怎么会在这?你不是早就死了吗?”
赵宛童诧异,这人竟然是南家自己的人,庄子上姓南的人不多,除了南老太爷从巴州祖宅派过来的,便是京城南侍郎差来的,在这以待便是十几年,看这南七的年纪,该是自小便从巴州来的,南家下人能排上七的定然不会太年轻,也不会无能。
既是南家自己的人,为何要谋害自家的孙小姐?
赵宛童不解的还有后一句,“你说他早该死了?”
玉柯点头,想着此事该不该告诉一个外人。
赵宛童看出她的顾虑,也便不问了,一个早该死的人要谋害自家姑娘,此事说大与南家脱不了干系,说小便是南七的个人恩怨。
南七突然狂笑不止,双眼怒瞪着面前的二人,那原本惨白的脸更加惨白。
“你们都是一丘之貉!在你们眼中,我早该死了,若非我离开南家,我早便死了!爹娘之仇未报,只可惜她南栀还不下黄泉,我心难安呐!”
赵宛童在他身前半蹲着,直视他的双眼,问道:“南栀与你有何仇?你爹娘之死与她何干?”
南七的笑声戛然而止,他盯着赵宛童发狠的眼睛,不由一颤,这种凌厉又冷漠的眼神,何其熟悉!
在南家时,不止一次被这样的眼神威慑,以至于他下意识回道:“是她杀了我爹娘,是南栀杀了我爹娘!”
“你放屁!”
玉柯一拳砸在他脸上,他说得越发过分了,本以为是大难不死,结果攀咬上自家姑娘了!
“我家姑娘连绣朵花都费劲,哪里来的力气杀你爹娘?我看你是烧糊涂了,装死这么些年,连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都分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