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风正吹得灯笼晃动，陆怀一脖子一缩，背后一震凉意。

林阙眼神奇怪地盯着他，“别人也就罢了，身为大理寺丞你也会信鬼神之说？”

陆怀一顿感无趣，“这案子本就不是我职责所在，我是跟着你来的安州，若没有郑老七这档子事，我在京城逍遥快活着，谁乐意陪你淌这趟浑水？”

林阙深受圣上重用，而他只是大理寺里的闲差，平日里还能听听曲儿，若非大理寺那些人不愿开罪林阙，这一趟也用不着他来。

“罢了罢了，先不论这事，这老酒鬼说的不错，昨夜的确有人见到赵正，只当是冤魂作祟，没有当真，同郑老七一样在林子里晃荡，不过他晃荡进了南宅。”

陆怀一拂了拂袖袍，抓着腰带，让自己看起来像个正经官员。

对于他所说，林阙没有意外，一手搭着他的肩，说道：“此案你多费心。”

“啊？又交给我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在京城那是名声在外，游手好闲的世家公子，从未经手疑难案件，交给我你也放心？”

陆怀一叫苦不迭，林阙就是个无赖，圣上交给他的差事派给自己也就罢了，这不该他经手的案子也按在自己头上，早知道就不来了。

林阙安抚道：“放心，此案不难，你只需替我盯着，回头那幅沈公真迹送给你了。”

一提到沈公真迹，陆怀一这才服了软，“也罢，我替你盯着，你做什么去？”

“拜访故人。”

“你哪来的故人？”

陆怀一把整个安州想了一遍，除了那位二姑娘，这家伙哪来的故人？

林阙轻笑一声，朝墙边示以一眼，正了正衣冠，抬脚走进宅院。

院子里燃着花灯，大概是因为赵管家离世，一向节俭的南夫人让人点了花灯，挂起经幡，赵管家兢兢业业二十多年，不明不白死了，南夫人还是顾念主仆之谊的。

“妈妈，您是庄上的老人了，赵管家也是南家的老仆，可是得罪什么人了？”

“赵管家和咱们夫人是一样的心善，你来这么些年看见过他和别人结仇了吗？”

内院一丫鬟和老婆子边挂花灯边小声谈论起来，今早赵管家遇害的消息着实是让整个南宅为之震动，官府已经有人接手案子，也挡不住下人们猜测议论。

丫鬟细想一阵，摇头不知。

老婆子说道：“依我看不是仇人，他就是被冤死的，今儿早官府的人赶来之前，我去看过，一条手臂都被砍下来了，一片红血飞天，那场面现下想来还是瘆人得紧呐！”

丫鬟光是听着就忍不住打寒颤，背后凉飕飕的，仿佛那支断手攀上脊背，她险些尖叫出声。

好在她没去凑热闹，要不然一连几天都得做噩梦。

“妈妈，您怎么说他是被冤死的？”

老婆子左右提防扫视一圈后凑近小声说道：“最近清水河到处闹鬼，指不定他是被什么东西给害死的，要不然咱们夫人早就报官了。”

一提起这事，丫鬟就愈发好奇，“我听小秋说了夫人原是不让报官的，要不是他跑得快先一步报官了，夫人怕是要将这件事兜着。”

“不是不愿，这恶鬼作祟报官能有用吗？届时官府不是找个死囚，又能逮着恶鬼不成？咱们夫人心慈，不让赵管家不明不白地走，也不冤枉其他人，这事说到底小秋这孩子做的不对，怎么说都应当第一时间告知夫人，也不知他从哪得了信就报官去了。”

“夫人当时在佛堂，他也是忘了谁给他支的招，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找他衙门的表哥去了。”

一大早见到那样瘆人的景象，都吓得魂不附体了，哪还能留意身边人说了什么？

等二人挂完回廊下的花灯，赵宛童才从另一侧的转角走出来，方才她一直留意着二人的谈话，她怀疑过赵管家之死不简单，只是没想到南夫人竟然不让报官。

南夫人虽吃斋念佛，断然也不会像这些婆子丫鬟一般信鬼神之说，难不成赵管家的死同她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