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那日，楚怀阳命人送来的不是正红嫁衣，而是一件刺目的粉嫁衣。

“我大哥去世，嫂嫂孤苦无依。我先娶她做正房，待她有了子嗣立足，再扶你为正。”

没有争执，没有哭闹，我直接关门拒嫁。

他当即带着他的寡嫂，远赴南境外任。

三年后，楚怀阳带身怀六甲的寡嫂回京，进宫为寡嫂求诰命。

却不想再在御花园里偶遇了我，打量我时面上满是怜悯施舍：

“难为你苦守多年，待会儿见了皇后娘娘，我替你求个贵妾的名分，也算全了你我昔日情分。”

话音落下，四周侍立的宫人齐齐色变，看他的眼神愈发鄙夷。

我笑出了声，他不知道，我就是当今皇后。

......

“放肆！”

楚怀阳话音未落，一道威严的女声如惊雷般炸响，瞬间撕裂了御花园里春意融融的假象。

太后携着仪仗缓步而来，凤眸微眯，不怒自威。

“楚怀阳，”她声音幽冷，字字如冰，“哀家念你久居南境，边陲之地疏于礼数，对你已是格外宽容。”

她目光如淬寒刃，直直刺向楚怀阳。

“可你若再学不会分清尊卑，肆意冒犯......”太后声音陡然一沉，“那哀家便让你亲眼看看，何为天家威严！”

楚怀阳脸色骤变，那话语中的敲打之意再明显不过。他死死咬着后槽牙，喉结滚动，不甘地瞪了我一眼，终究悻悻闭嘴。

可就在这剑拔弩张的寂静中，他怀中那柔弱不能自理的苏玉容，挺着那显怀得过分的肚子，“扑通”一声，重重跪倒在冰冷石板上，声响之大，令人牙酸。

“太后娘娘！”她仰起那张精心修饰过的凄楚小脸，泪水如断线珠子，在我目光扫过去时，她浑身剧烈一颤，仿佛我是什么择人而噬的猛兽。

“臣......臣妇，求太后娘娘做主......”她声音哽咽，怯生生地瞥了我一眼，又急忙垂下头，“民女知道，太后是沈妹妹的姨母......可、可民女才是怀阳明媒正娶的妻子啊......”

“沈妹妹不能生......臣妇肚子里这个，是怀阳唯一的子嗣......”

她抚着隆起的腹部，泪珠簌簌而下：“民女不敢争抢，只求......只求妹妹过门后，能给民女一条活路，哪怕......哪怕贬妻为妾，为奴为婢伺候妹妹，民女也绝无怨言！”

一番唱念做打，她浑身脱力般微微颤抖，额发被冷汗浸湿，更衬得那张小脸苍白如纸，惹得楚怀阳眼眶骤红。

楚怀阳见状，像一头被激怒的困兽，猛地指向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碾磨出来：“沈灵蕴，你看清楚了！容儿现在是我楚怀阳的女人，不是你沈家可以随意践踏的奴仆！在我心里，你给她提鞋都不配！”

看着这一幕，我心底冷笑。

苏玉容，楚怀阳那个荒唐大哥从青楼里赎回来的艺妓，作风妖娆，夫君热孝未过，就能与即将订婚的小叔子滚作一团。

而我沈灵蕴尚书嫡女，出身名门，自幼熟读诗书，及笄之年便得“女中诸葛”之名，何曾沦落到要与一个风尘女子相提并论？

当初听闻她新寡可怜，楚怀阳数次在我面前提及她无依无靠，我竟还心生怜悯，主动交好，甚至亲手为她熬制安神汤药！

结果呢？换来的是她颠倒黑白，四处污我未出嫁便耐不住寂寞勾引未婚夫，更编排出我如何仗势欺压她这个未亡人，逼她跪地伺候的精彩戏码！

我缓缓抬眸，目光淡然地扫过楚怀阳因愤怒而扭曲的脸，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

“楚怀阳。”我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你去南境几年，是被瘴气腐蚀了脑子，还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糊住了心？我沈灵蕴，何时眼瞎到，非要嫁你这种货色不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