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赋雪是在一阵尖锐的刺痛中醒来的。

她费力地睁开，映入眼帘的是医院惨白的天花板。

消毒水的气味充斥在鼻腔，提醒着她身在何处。

她试图动一下，浑身上下立刻传来撕裂般的剧痛。

“你醒了？”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站在床边，语气平静地告知她情况。

“你昏迷了一周，火灾造成的烧伤面积不小，背部和你左臂的伤痕......”

“恐怕会留下永久性的疤痕。”

永久性疤痕......

南赋雪怔怔地听着，目光落在自己被厚重纱布包裹的左臂上。

心头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涩意。

看来以后，那些漂亮的露背礼服和吊带裙，大概是再也穿不了了。

正当她对着伤口出神时，病房门被猛地推开。

宋明烛站在门口，看不清表情。

但他走近时，眼中闪过一丝极快、快到她几乎以为是错觉的复杂情绪。

但下一秒，那情绪便被寒意所取代。

“南赋雪，你就这么想我死？”

“我已经认输，已经叫停，为什么你还不肯罢休？”

他俯身，双手撑在病床两侧，将她禁锢在阴影里。

“非要斗到你死我活，让所有人都给你陪葬才甘心吗？”

“你知道因为你这把火，瞬夏为了救我，声带被浓烟彻底灼伤，再也没有修复的可能了吗？”

南赋雪猛地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他以为火是她放的？他甚至以为......是陈瞬夏救了他？

积压了太久的愤怒和痛苦在这一刻爆发。

她用尽全身力气，抬起那只尚且完好的右手，狠狠朝他脸上扇去！

手腕在半空中却被宋明烛狠狠攥住。

“疯够了没有！”

他猛地甩开她的手，仿佛触碰到了什么脏东西。

“瞬夏因为你失去了声音，那就用你的声带来还。”

南赋雪心脏像是被瞬间冻结。

“我不给！”

宋明烛冷笑：“你没有选择的资格。”

看着他那双写满憎恶的眼睛，南赋雪突然觉得无比疲惫。

解释有什么用？他从来就不信她。

她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沙哑难听。

在宋明烛微怔的目光中，她猛地仰头，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狠狠咬上了他的嘴唇！

铁锈般的血腥味瞬间在口腔中弥漫开。

这不是吻，是撕咬。

宋明烛吃痛，猛地将她推开，指腹擦过下唇。

看到那抹刺眼的鲜红时，他愣住了。

“看好她！”

宋明烛压下心头那丝莫名的烦躁，对门口的保镖丢下这句话，转身大步离开。

嘴唇上的刺痛还在，却远不及心头那一瞬莫名的空茫来得清晰。

在宋明烛离开的同时，南赋雪给林雅打了个电话。

“最后一天了，来接我，我要给宋明烛一份大礼。”

想到陈瞬夏，南赋雪脸色一沉。

有些债，就该轮到最后算。

之后的三天，南赋雪异常平静。

她被变相软禁在病房里，不吵不闹，甚至还会对护士露出极其浅淡的笑容。

宋明烛来看过她一次，看到她这副逆来顺受的样子，心中那股无名火反而烧得更旺。

“南赋雪，看在你我也算夫妻一场的份上，只要你安分，离婚协议，我可以作废。”

“就当是把你的声带给瞬夏了的补偿。”

南赋雪闻言，只是轻轻抬眸看了他一眼，她没有回答。

最后是宋明烛烦躁离开。

手术日如期而至。

南赋雪被推进手术室前，走廊尽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宋明烛还是来了。

他站在移动病床边，阴影笼罩着她。

南赋雪缓缓睁开眼，终于开口，声音很轻。

“宋明烛，你会后悔今天这个决定吗？”

宋明烛愣了一下，随即嗤笑一声，掩去心底那丝不明所以的情绪。

“南赋雪，这一切都是你自作自受。”

“这样啊......”

南赋雪轻轻地笑了笑，笑容中带着一种彻底的释然。

她缓缓闭上眼睛。

再也不见了，宋明烛。

手术室的大门在她身后缓缓合拢，将门外的一切隔绝。

冰冷的麻醉剂注入血管，意识逐渐抽离。

最后映入眼帘的，是手术灯刺眼的白光。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手术室的门再次打开，主刀医生陈序走出来，摘下口罩，面色沉重地对上宋明烛的目光。

“宋先生......很抱歉，手术发生意外。”

“南小姐她......没能挺过这场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