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确是“鬼迷心窍”了。

若非经历过前世那锥心之痛，我断然做不出今日这般“离经叛道”之事。

我自幼被教导恪守闺训，循规蹈矩。莫说主动退婚，便是今日在前厅那般多男宾在场的情况下，按从前的我，绝不会贸然上前。

可循规蹈矩，换来了什么？

沈家累世功勋，深知“功高震主”之理。

朝廷需要时，义无反顾。

天下太平时，懂得急流勇退。

数代的忠诚，换来了君主的信任与倚重。

我的父亲，我的叔伯兄弟们，一直谨守此道。

所以上辈子，陆峥稍露猜忌，他们便毫不犹豫地交出兵权，退出朝堂。

却被他赶尽杀绝。

事实证明，对蠢人的忠诚，便是愚蠢。

「小姐，陆小将军派人送信来了。」青黛不识字，一边替我膝盖上药，一边眼巴巴望着我手中的信笺。

从前陆峥与我书信频繁，诉不尽的少年情思。

这次，信上只有四个龙飞凤舞的大字：

「适可而止。」

我扯了扯嘴角，将信纸凑近烛火，看着它燃为灰烬。

「小姐！」青黛急了，「小姐，若是小将军肯认错，您就顺着台阶......」

我打断她：「除了信，今日可还有别的什么东西送来？」

青黛一愣，想了想，从妆奁底层取出一枚温润剔透的羊脂玉佩，眼睛一亮：

「这是门房刚送来的，未留名帖......会不会也是小将军......」

我的眼眸亦是一亮，起身，取过一旁的披风。

「小姐？您这几日是怎么了？这么晚还要出去？等等奴婢......」

「青黛，你留下。」

关上房门，我系好披风带子。

这几日的我，自然不再是往日的我。

那个循规蹈矩的沈昭华，早已死在前世的雪夜里。

活过来的，是决心为自己和家族，搏一条生路的沈昭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