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门铃被按得震天响。

我从猫眼里看出去，何美兰和江川站在门外。

何美兰一脸怒容，江川则满是憔悴。

我打开门。

“林舒！你什么意思？！”何美兰一进门就冲我吼，“让你删照片，你还敢闹到网上？现在好了，全校都知道了！”

她把手机摔在我面前的茶几上。

屏幕上是我所在大学的内部论坛，一个飘红的热帖。

【惊天大瓜！法学院林舒教授疑似从事不正当行业，有图有真相！】

下面的跟帖不堪入目。

“你是不是觉得事情闹得还不够大？非要所有人都来看我们江家的笑话？”何美兰指着我的鼻子。

我绕过她，给自己倒了杯水：“您一大早过来，就是为了质问我？”

“我质问你怎么了？你做出这种丑事，还不让人说？”

她上下打量着我，眼神里充满了鄙夷。

“你一个大学教授，工资能有多少？你住这么好的房子，开那么好的车，钱是哪来的？别告诉我是你教书挣的！”

我还没开口，江川就拉了拉她的胳膊。

“妈，你少说两句。”

“我少说？我再说晚了，我们家就要娶一个婊子进门了！”

她甩开江川的手，从包里拿出一张银行卡，拍在桌上。

“这里面有五十万。够你教一辈子书了吧？”

“拿着钱，离开我儿子。顺便，把你那个教授的工作也辞了，别再出去抛头露面，给我们江家丢人。”

她的姿态，像是在打发一个乞丐。

我看着那张卡，觉得无比讽刺。

当初江川留校的名额被挤，是我动用人脉，求了我的导师，才把他保下来。

他母亲现在却用钱来砸我，让我离开她“优秀”的儿子。

“何阿姨，”我一字一顿，“这房子，是我自己全款买的。车，也是。我不需要您的钱。”

“至于工作，我更不会辞。”

“你！”何美兰气得发抖，“你别给脸不要脸！”

她扬起手，就要一巴掌扇过来。

我后退一步，轻易躲开。

“妈！”江川终于上前，拦住了她。

何美兰挣扎着，嘴里还在不干不净地骂着。

江川抱着她，转头看向我，脸上满是祈求。

他的嘴唇翕动，用气声对我说了一句话。

一句让我浑身血液都凝固的话。

他说：“舒舒，你就不能为我妈道个歉吗？又不会少块肉。”

......

我回了学校。

才走进法学院大楼，就感觉到了气氛的诡异。

走廊里，三三两两的学生对着我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我经过时，他们立刻噤声，却又用一种混杂着好奇和轻蔑的眼神追随着我。

我直接走向我的办公室。

刚坐下，院长助理就敲门进来。

“林教授，赵院长请您过去一趟。”

赵院长的办公室里，烟雾缭绕。

他见我进来，掐灭了烟，脸上挤出一个和善的笑。

“小林啊，来了。”

他示意我坐下，亲手给我倒了杯茶。

“网上的事，我都知道了。”他叹了口气，“现在的年轻人，说话没轻没重的，你别往心里去。”

我端起茶杯，没有喝。

“院长，您找我有什么事？”

“是这样，”他搓了搓手，有些为难，“你也知道，我们学校正在评选双一流，声誉很重要。”

“董事会那边，还有一些学生家长，都打来电话，对这件事表达了关切......”

他斟酌着词句：“我的意思是，为了不影响正常教学，也为了保护你，你是不是......先暂时休息一段时间？”

“等这个风波过去，再回来上课。”

我懂了。

这是要我停职。

所谓的“保护”，不过是让我从公众视野里消失，以免给学校带来“负面影响”。

“赵院长，”我放下茶杯，“我没有做错任何事，为什么要休息？”

“我明白，我明白。”他连忙安抚，“我们都相信你。但这只是一个暂时的策略，是权宜之计。”

我站起身：“如果这是学校的正式决定，请给我书面通知。”

说完，我转身离开，不再理会他在身后的呼喊。

走出办公楼，阳光刺眼。

公告栏前围了一群人。

我走过去，人群自动分开一条路。

我看到，我那张印在“优秀教师”展板上的照片，被人用黑色马克笔画上了暴露的衣服和挑逗的姿势。

旁边还写着一行大字：【包夜多少钱？】

几个男生看见我，非但没有收敛，反而吹了声口哨。

其中一个染着黄毛的，嬉皮笑脸地问：“林教授，听说你业务能力很强啊？”

另一个接话：“就是不知道，是教书的业务，还是别的业务？”

周围爆发出一阵哄笑。

我看着他们，没有动怒。

我只是掏出手机，对着那张被涂鸦的照片，以及他们每一个人的脸，清晰地拍了下来。

黄毛的笑僵在脸上。

“你拍什么？”

“没什么，”我收起手机，“为我的网络暴力课题，收集一点现实案例。”

他们的脸色瞬间变了。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

是江川。

他声音听起来很慌乱。

“舒舒！你在哪？快来希尔顿酒店！”

“我妈她......她约了几个记者，说要开个说明会，替你‘澄清’！”

“你必须过来！当着记者的面，把事情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