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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楚灵最终还是留了下来。
婚事也开始热热闹闹地操办。
若是旁人娶平妻,恐怕会被人议论,可如今这婚事是作为正妻的沈傲枝自己为夫君求来的,再加上楚灵大盛朝第一奇女子的名头响亮,在柳清安的刻意运作之下,竟也变成了才子佳人的美谈。
保险起见,沈傲枝第二天还是去找了楚灵。
“你来了,快帮我挑挑喜服。”
楚灵笑着招呼沈傲枝,仿若真心姐妹。
沈傲枝也不戳穿,细细地帮忙挑选。
随后,她又装作不经意地问了一句。
“新婚当前,楚姑娘又有‘诗仙’美名,此时若是能赋诗一首,恐怕又会轰动全京城。”
楚灵面色如常,随口吟道:
袖得芹香和粉奁,缠绵香息水痕黏。
良缘有玉田中种,好事如花锦上添。
琴瑟声调君子匹,熊罴梦叶大人占。
仙郎此去秋光近,笑指姮娥戏桂蟾。
一首吟罢,周围皆是称赞之声。
沈傲枝也跟着拍了拍手。
“楚姑娘依旧好文采。”
如果不是因为之前听到过楚灵与系统的谈话,她都要以为系统真的还在了。
想来楚灵也不是个傻的,即便系统剥离,也留了后手。
说话间,楚灵挥了挥手,屏退屋内的婢子丫鬟。
她抚摸着面前的红绸,笑着问沈傲枝。
“你是在试探我?”
沈傲枝面色如常,笑着摇了摇头。
“楚姑娘多虑了。”
“我只是觉得佳偶天成,这样喜庆的日子若是能有一首好诗相配,必然会传为一桩美谈。”
“说不定,就连圣上听了,也会对你和柳少卿大加赞赏。”
听到这里,楚灵勉强放下了戒心,但还是不咸不淡地开口。
“你倒是会替我和清安谋划。”
沈傲枝依旧是那副温柔谦谨的模样。
“以后就是一家人了,一荣俱荣的道理,我自然明白。”
楚灵看着沈傲枝讥讽一笑。
“也是,你们这种内宅的女人,只能倚仗着丈夫的声名讨生活。”
“不像我,在朝为官。虽然辛苦了些,但至少不用过手心向上的日子。”
沈傲枝笑着配合。
“是啊,楚姑娘和柳少卿同朝为官,如今又喜结良缘,这在大盛朝可是绝无仅有的幸事。”
楚灵得意一笑。
“那是,我楚灵到哪里都是特别的。”
接着,她像是又反应过来什么。
“这几日,你一直唤他......柳少卿?”
沈傲枝低头,语气淡然。
“是啊,真心相爱方能称得上夫妻,如今你们婚事已定,我再唤他‘夫君’自然不妥。”
不知道是不是沈傲枝的错觉,楚灵竟然有些失望。
沈傲枝何尝不知道,楚灵嘴上说着不屑于争抢,实际上她成就感的来源,有很大一部分是能压过自己一头,能把柳清安从自己身边抢走。
如今沈傲枝自己做了退让,反而容易让她觉得无趣。
从楚灵房里出来,沈傲枝快步回到自己院内。
屏退了所有下人,放声大笑。
笑着笑着,泪水却落了下来。
留下了!
楚灵彻底走不了了!
逆天改命!她做到了!
想她沈家满门忠烈,三百多条人命!
却在自己把柳清安捧上宰相之位不足一月时,被屠戮殆尽!
“沈傲枝,你要为楚灵赔命!”
“你们全家都要为她陪葬!”
柳清安举着楚灵的灵牌,俯视着自己。
父亲的头颅滚下,死不瞑目。
自己浑身颤抖地哭嚎着,然后被生生剁去了四肢。
上一世,楚灵赢了。
因为她有系统加持,因为她死在柳清安最爱她的时候,更是因为在她“死”后,柳清安不断美化她,美化自己对她的爱,直到把她变成心中的神话。
这一世,一切都不一样了!
沈傲枝擦干泪痕,走出屋外。
桃月得了令,不敢靠近,只能远远地守着,如今看到沈傲枝出来,立马迎了上来。
“小姐,要不然我们早点走吧?免得这地方......惹你伤心。”
沈傲枝摇头:“先把东西收拾好,随时准备出发,但在此之前,我要拿回本就属于我的嫁妆!”
将军府的钱,绝不可能便宜那些狼心狗肺的畜牲!
桃月蹙眉:“可账房先生是柳家的人,他......会帮咱们吗?”
沈傲枝:“你只管去请就是。”
一盏茶后,账房先生带着账本来了。
“老爷吩咐,夫人是主母,要查账理所应当。”
“只是夫人久居内宅,甚少接触银钱往来,恐怕看不懂账本,让我帮着夫人一起算。”
沈傲枝按下账本,并未直接翻开。
“柳少卿说的没错,我的确甚少接触银钱往来,毕竟我这的银子,只有往外流的,没有往回走的。”
“可他又有些多虑了,嫁人之前母亲早就教过我管账的本事,将军府那么大的产业,我都清楚账目,更何况这小小的柳府?”
账房先生干笑着,不接话。
沈傲枝吹开茶沫,轻抿一口。
“陈先生早我三年入府吧?”
账房先生名叫陈征,屡考不中,这才进了柳府谋个生路。
陈征躬身低头:“回陆夫人,是。”
沈傲枝冲桃月使了个眼色,桃月立马会意,将一个锦盒递了上去。
“这东西是给你准备的,看看?”
孰料,陈征丝毫不动。
“无功不受禄,小的不敢。”
沈傲枝笑了:“你以为是银钱?”
陈征没有说话,显然正是这样想的。
“文人清流,陈先生入府六年,你连那群管事的打点都不肯收,又怎么会在这时收我的银钱呢?”
听到这里,陈征终于抬头。
“柳夫人......知道我?”
沈傲枝笑着点了点头。
“不仅如此,我还知道你愿意留在这里是因为柳清安承诺过,会给你写举荐信。”
“你不屑于跟柳府的管事同流而污,却又需要一个谋生的出路,而柳清安又是唯一你认识的在仕之人,”
沈傲枝抬手,示意陈征坐下,桃月也为陈征斟好了茶。
“六年,你可见过那举荐信的影子?”
陈征摇了摇头,但又辩驳道:“虽还未拿到举荐信,但柳少卿要了不少我的文章去,已经给那些官人看过了,他说只是差一个时机。”
沈傲枝自顾自打开锦盒,将其中一张纸展开。
“肃肃鸨羽,集于苞栩。
王事靡盬,不能蓺稷黍。
父母何怙?悠悠苍天!曷其有所?”
“这些反对徭役剥削压迫的文字,可是你写下的?”沈傲枝问道。
陈征接过一看,的确通篇都是自己写下,可惜最后的署名却是——柳清安!
“这——这——”
就是陈征再单纯,也能猜出究竟是什么情况。
“你一个寒门学子,又被困在这柳府之内,认识的官人更是仅他柳清安一个,因此他借你的文章往高处爬你也无从得知。”
陈征死死地盯着纸上的文字,双眼通红,浑身颤抖。
“假的!都是假的!”
“六年啊!六年的光阴啊!”
陈征呜咽出声,此刻哭得宛如孩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