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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4
接下来的两天,我活得如同在刀尖上跳舞。
我强忍着恶心和恐惧,扮演着毫不知情的女主人。
叶小雅嘴甜地叫我“姐姐”,抢着做家务,对我的画作表现出极大的兴趣,不停地问能卖多少钱。
乔宇哲则来得更勤了,表现得格外体贴,但眼神里偶尔闪过的急切和算计,却逃不过我的眼睛。
我以工作为借口,大部分时间把自己锁在书房,实际上是在疯狂地思考对策。
我检查了家里的贵重物品,把房产证、身份证、重要合同和银行卡悄悄藏到了一个极其隐蔽的地方。
我给手机设置了紧急联系人,并开始悄悄录音,记录下他们一些可疑的对话片段,虽然大多含糊其辞,不足以作为证据。
期间,我又“偶遇”了几次大王和胖墩。它们断断续续地给我提供信息:
【喵~公两脚兽在外面欠了很多很多红红的大头爷爷纸条,被坏两脚兽追~】
【喵呜!母两脚兽包里的小瓶子!味道让猫头晕!想睡觉!】
【他们商量!要带你去吃好吃的!然后你就乖乖睡觉了!喵!坏!】
迷药?他们打算迷晕我?带我去哪里?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恐惧与日俱增,我知道他们快要动手了。
因为我筹备已久的个人画展明天就要在郊区的一个艺术中心开幕了,乔宇哲和叶小雅都表示一定要去捧场。
那是一个绝佳的、远离市中心的机会。
画展当天,一切看似顺利。
我的作品反响不错,乔宇哲和叶小雅一直陪在我身边,笑容满面,赞不绝口。但我知道,这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画展结束,已是傍晚。
艺术中心地处偏僻,周围人烟稀少。
“怡宝,今天太成功了!我们必须好好庆祝一下!”
乔宇哲搂着我的肩膀,语气兴奋,“我知道这附近有家私房菜馆,味道一绝,环境也好,我已经订好位置了。”
叶小雅也挽住我的胳膊,亲热地说:“是呀是呀,姐姐辛苦了这么久,一定要放松一下!”
来了。他们果然要动手了。
我后背瞬间冒出一层冷汗。
不想去,绝对不能去!
但我该怎么拒绝?这里打车都困难,我无处可躲,也无法强行离开。
“我......我有点累,想直接回家了。”我试图挣扎。
“那怎么行!”乔宇哲立刻反对,语气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强硬。
“庆功宴必须要有!而且位置都订好了,不去多浪费。走吧走吧,车就在那边。”他指着停车场的方向。
叶小雅也用力拉着我:“姐姐,去吧去吧,别扫兴嘛~”
他们的态度异常坚决,几乎是半强迫地把我往停车场带。
我的心跳得飞快,大脑疯狂运转。
走到我自己的车旁,乔宇哲说:“开你的车去吧,等下我可能喝点酒,小雅又不会开车。”
我愣了一下,接过钥匙,解锁车辆,假装顺从地说。
“好吧,那你们先上车,我好像有样东西落在展厅了,很快回来!”
说完,我不等他们反应,转身快步朝艺术中心走去。
走出十几米,我猛地闪身躲进建筑物的阴影里,心脏狂跳。
我看到乔宇哲和叶小雅疑惑地对视了一眼,叶小雅似乎想跟过来,被乔宇哲拉住了,他朝我的方向扬了扬下巴,示意等着。
就是现在!
我利用视觉盲区,弯着腰,以最快的速度绕回停车场,悄无声息地溜到我的车后——一辆SUV。
我颤抖着打开后备箱,幸好今天布展后有些杂物还没清理,我蜷缩身体,艰难地躲了进去,然后轻轻合上后备箱盖,只留下一丝缝隙透气。
黑暗、狭窄的空间里,我只能听到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和粗重的喘息声。
没过多久,我听到脚步声靠近。
“盛怡呢?怎么去那么久?”是叶小雅的声音,带着不耐烦。
“不知道,打个电话试试。”乔宇哲说。
我的手机在口袋里震动起来,屏幕在黑暗中发出微弱的光。
我立刻按掉,调成静音。
“不接电话?”乔宇哲的声音沉了下来,“搞什么鬼?”
“她是不是发现什么了?”叶小雅的声音有些紧张。
“不可能!她那么笨,又信任我。”乔宇哲语气笃定,但随即又变得焦躁,“分头找找!必须找到她!今晚必须搞定!那边催得紧!”
我听到他们脚步声散开,呼唤我的名字,声音由近及远。
恐惧让我浑身发抖,冷汗浸湿了衣服。
后备箱里的空气越来越稀薄,我感到一阵阵头晕。
就在这时,我听到熟悉的猫叫声,很轻,就在车附近。
【喵呜!笨两脚兽!躲好!别出声!】
是大王!它竟然跟来了?
【喵!他们说要带你去很远的地方吃饭!那个公两脚兽的口袋里,还买了奇怪的糖!】
奇怪的糖......
我脑中瞬间闪过无数社会新闻里那些被下药迷晕的案例。
恐惧像潮水一般将我淹没。
我颤抖着手,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点开了录音功能,然后将手机悄悄塞进了前排座椅背后的口袋里,摄像头正好对着车窗外。
“妈的!这贱人!”车外,久拉不开车门的乔宇哲终于撕下了伪装,破口大骂,“敬酒不吃吃罚酒!她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不可能,”叶小雅的声音尖利而怨毒,“我们做得天衣无缝。肯定是她大小姐脾气又犯了!宇哲哥,现在怎么办?药都准备好了,就等到了地方让她把字签了,再......”
“别说了!”乔宇哲暴躁地打断她,“给我找!看有没有备用钥匙!”
他们的对话,一字不漏地被我的手机录了下来。
我躲在黑暗中,紧张得浑身肌肉都僵硬了,几乎无法呼吸。
我该怎么办?
报警吗?可是他们现在只是在车外,我没有任何实质性的伤害,警察来了该怎么说?说我的猫告诉我他们是坏人?
谁会信?
就在我绝望之际,一个名字突然从我脑海中跳了出来。
周正。
我的对门邻居,一个看起来有些严肃的律师。
我想起半个月前,我在楼下偶然碰到他。他看了一眼陪在我身边的乔宇哲,然后用一种非常委婉的语气对我说:“盛小姐,交朋友,还是要多了解一下对方的人品和背景。有些人,表面上看起来不错。”
当时我只当他是客套的提醒,甚至还有些不悦,觉得他多管闲事。
但现在想来,那句话分明是在警告我!
他一定知道些什么!
这是我唯一的希望。
我趁着乔宇哲和叶小雅绕到车另一边寻找的间隙,颤抖着解锁手机,找到了周正的微信。
我该怎么说?
我的手指在屏幕上悬了半天,最终,在极度的恐慌中,我只打出了几个字。
【周律师,救我。】
然后,我将刚才那段不到一分钟的录音,连同我的定位,一起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