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柠对裴慕森下手从来都不手软，哪怕是现在，她依旧眼神漠然地命令他给韩霆道歉。

裴慕森眼尾微微泛红，倔强地咬着牙开口：“我没有做错事，为什么要道歉？”

她的声音比任何时候都更加凉薄：“裴慕森，让我不高兴会是什么下场你很清楚，不要逼我动手。”

往事蓦地涌上心头。

他还依稀记得她曾经说过的，将来无论如何都不会逼他做不想做的事。

他还以为，即便只是玩玩，多少能有些真心。

原来全都是假的。

身后的保镖上前，强行把他摁倒在地，押着他的脖子往地上磕去。

他就这样屈辱地被强行“道歉。”

“以后不要再做这种事。”顾青柠冷冷地丢下这句话。

“没有以后了......”

顾青柠听到这句话，眉心微微一蹙，心里忽然闪过一丝莫名不安。

而裴慕森踉跄着站起来，一步步往外走去。

刚走出韩家大门不久，一个女人忽然冲过来，嘴里愤怒地咒骂着：“顾青柠断我一只手，我就弄死她心爱的人！”

砰的好几声，酒瓶利落地砸在裴慕森头上，温热的血沿着发丝流淌而下，他猛地倒在血泊之中。

脑子昏昏沉沉的，他趴在地上奋力想逃，却被女人一脚踩住受伤的头颅。

“救命啊！杀人了！”

路过的人猛然间大喊大叫，女人狠狠地踢了裴慕森几脚，仓皇离开。

裴慕森忽地吐出一大口鲜血，他浑身是血地想打电话求救，下意识地长按到了1。

那还是从前顾青柠亲手设置的，说方便他找她。

电话接通，传来顾青柠不耐烦的声音：“裴慕森，我不喜欢纠缠不清的人，这样就没意思了。”

韩霆的声音赫然响起：“青柠，帮我系下领带好不好？”

下一刻，电话那头便传来嘟嘟嘟的声音。

裴慕森苦笑了一下，笑着笑着眼角便落下了泪水。

视线逐渐变得模糊，他闭上眼睛，失去了知觉。

他仿佛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十八岁，他第一次被顾青柠带回家，女人冷淡的眉眼泛起一抹淡淡的柔光，他以为那是独属于自己的温柔。

二十岁，她为他过生日，他永远记得那天，娇养的女人亲自下厨做了一桌他喜欢的菜，屋子里堆满了昂贵的礼物，他偷偷在心里许下心愿：“希望能和顾青柠永远在一起。”

二十二岁，她为他受伤，他被顾家人刁难，逼他跪在佛前三天三夜为她祈福，她醒来后发了好一顿脾气，把他从地上拉起来，心疼地问他疼不疼......

裴慕森醒过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医院里，眼角的湿润还未干。

他一扭头，顾青柠就站在床头，目光冷峻地盯着他。

“裴慕森，闹够了没有？用这种方式逼我来看你，不觉得很荒唐吗？”

“卖惨装可怜也要有个度，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还有，和那种人联手做戏，这么拙劣的把戏我不希望再有下一次。”

说完，她转身离开了病房，从始至终，都没给裴慕森开口说话的机会。

顾青柠刚走，韩霆就来了。

“青柠原本是不想来的，是我劝她来看看你，毕竟那个人想报复的人是我，你不过是替我遭了这个罪罢了。”

“可是怎么办呢？青柠好像以为你是在演戏，想以此博得她的注意。”

看着韩霆得意的样子，裴慕森终于明白为什么顾青柠刚才会那样，看来不过是韩霆又一次自导自演的把戏而已。

“韩先生，我很快就会离开这里，你真的不必把我当成假想敌。”

韩霆看他的眼神里透露出嫌恶：“不让她彻底厌恶你我怎么能放心？”

“裴慕森，识相的，你就再也不要出现在她面前，否则下一次可就不会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裴慕森眼睁睁看着韩霆离开，心里一阵刺痛。

手心里的伤口隐隐作痛，那是顾青柠亲自划下的。

手机叮的一声响，提示他的签证已下发。

他麻木地盯着手机屏幕看了很久，看着看着眼睛便的开始发酸发痛。

终于，这一切都要结束了。

裴慕森在医院住了三天，准备离开那天，他在朋友圈刷到了顾青柠的婚礼直播。

鬼使神差地，他点了进去。

视频里，是顾青柠一身洁白的高定婚纱，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坚定地走向她的新郎。

而他在这一天，终于等来了自己的狼狈退场。

他再也不用做那个永远不能被留下过夜的替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