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晏看着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楚云舟，心里腾起一股细密的疼。

他又看向楚云霓，却只看见她埋在林佑安怀中的头顶。

一瞬间，楚晏只觉得荒谬，荒谬到他忍不住扯开嘴角，露出悲哀至极的笑。

这就是他精心呵护着长大的孩子！

萧沐瑶见他居然还在笑，立马怒不可遏，看向楚晏的眼睛里全是冰冷的厌烦。

“来人，将楚晏杖刑五十，再丢进水牢！”

楚晏如同行尸走肉般，被压在长凳上。

侍卫握着棍子，没有丝毫余力，一下又一下的砸在他背上。

他的后背顷刻被浸染，可他嘴里都咬出了血，仍不肯发出声音。

曾说舍不得他受丝毫伤害的萧沐瑶，拥着林佑安，说：“佑安，朕给你出气了。”

他的一双儿女，被下人围了披风，环在林佑安膝下，声音稚嫩纯真：“帝君，此事不怪你，都是那个男人太狠毒了。”

楚晏眼前一片模糊，血腥气弥漫口腔，最后终于支撑不住，晕死过去。

等楚晏再醒来，只觉得自己轻飘飘的，像是漂浮在半空中，可鼻尖闻到的腐烂味又让他觉得仿佛身处地狱。

他缓缓睁眼，就从水牢浑浊的水里，看见了自己。

身上和脸上结着血痂，双手被铁链吊着，头发散乱，衣衫破碎。

狼狈至极，丑陋不堪。

楚晏苦笑一声，却听水牢那个小窗外，隐约响起了烟花炸开的声音。

而狱卒的抱怨也传入他耳中。

“今日怎么偏偏就到我轮值，好好的千寿节，我本来答应了我婆娘孩子要带她们上街凑凑热闹的。”

“听说陛下会带着未来的帝君登城楼与民同乐，据说陛下为了让帝君开心，还特意拨了十万两白银给工部，令他们造出‘帝君万福’字样的烟花......”

楚晏有瞬间的发怔，千寿节，东离专为帝夫寿诞设立的一个节日。

去年千寿节，萧沐瑶还没有登基，却兴冲冲拉着他去了京郊，给他放了一场美得惊心动魄的烟花。

烟花灿灿下，萧沐瑶吻上他的唇：“阿晏，今日虽不是你的寿诞，却是你来到我身边的日子，每年今日，我都会为你放一场烟花。”

不过一年，那个说要给他放烟花的人，就给了旁人一场更盛大的烟花。

寂静的水牢中，楚晏垂着头，盯着水面的自己喃喃出声：“很难受，对不对？”

水牢窗外的烟花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密，他仿佛能听到百姓欢呼‘帝君千寿’的声音。

可那声音太过喧闹，闹的他有些恍惚。

直到萧沐瑶的声音在水牢里荡开：“放他出来。”

楚晏下半身都被冰冷的水冻的毫无知觉，只能被侍卫拖到萧沐瑶面前。

萧沐瑶低头，说的是：“要不是佑安替你求情，朕定不会就这么饶了你。”

“是朕从前太过纵容你，竟让你恶毒到连自己孩子都能下手！”

楚晏艰难抬头，看着满脸冷意的萧沐瑶，干涸的唇动了动。

“萧沐瑶，你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萧沐瑶厌恶的看着他，嗤笑一声：“不就是你当初来到我身边的日子么，很重要吗？”

楚晏怔怔看着她，直到萧沐瑶冷声开口：“你又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他这才收回悲凉的视线。

原来萧沐瑶什么都记得，她只是......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