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华殿那本书，那道门，藏着他的秘密，纵是萧沐瑶也无从知晓。

楚晏想起当初萧沐瑶知道他来世界之外，曾患得患失的问过他：“阿晏，我好怕某日睁眼，却发现你只是我梦中虚影，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那时他以为已寻得平生所求之爱，就郑重地应她：“自然，这里有你，有云舟和云霓，我定不会离去。”

那时，她捧来一颗毫无杂质的真心，哪怕是毒药，楚晏也甘之如饴。

他是真动过心思，要跟萧沐瑶在这个不属于他的朝代，相守到地老天荒。

可原来情爱二字，终究是可望不可即的幻梦。

从地上爬起来，楚晏手脚冰凉的没有丝毫知觉，可他不在意，只是倚在了门口，直直盯着文华殿的方向出神。

直到一道严厉的女声将他惊醒。

“帝君驾到！”

楚晏顺着声音看去，就看见林佑安在众人的拥簇下，如众星捧月的走过来。

他脸上带着胜利者的张扬和得意，睥睨着他：“楚晏，听说你陪了陛下七年，最了解她的喜好，你来说说，陛下想要的婚服，是黄色，还是红色？”

楚晏被问的一怔，看着林佑安，他将满嘴的苦一点点吞下，轻声道。

“陛下既然钦定你为夫，自然什么都是可以的。”

毕竟萧沐瑶是那样会爱人的一个人。

跟他在一起时，明明不能吃辣，却因为他喜欢辛辣而改了口味，哪怕胃疼也不在乎。

当初萧沐瑶要留下他，身边幕僚都不同意，说他来历不明，疑似敌国奸细。

萧沐瑶笑的风轻云淡：“我知晓诸位是为本宫好，可本宫从未对何人动过真心，唯有阿晏，若日后真死在他手中，本宫也认栽。”

过往在心间翻涌出血色浪花，疼的楚晏攥紧了手。

林佑安看着他在烛火下清冷如玉的脸，眼里闪过嫉妒。

“楚晏，本君的命令你听不懂吗？还有，见了本君，为何不跪！”

楚晏回过神来，却依旧站着，只是从腰间掏出一块玉牌，上面刻着‘如朕亲临’四个字。

他冷眸微抬：“帝君，我无需向任何人下跪。”

玉牌亮出的瞬间，跟着林佑安来的宫人齐刷刷的跪了下去，林佑安则是咬紧了唇瓣。

林佑安膝盖刚弯下，就被一双玉手拽了起来。

萧沐瑶牵着林佑安的手，声音温柔：“你见朕都不用跪，一块玉牌怎么就让你屈服了？”

她满眼只装得下林佑安的样子，让楚晏不由掐紧了手。

林佑安开口道：“我跪的不是那块玉牌，是陛下对楚晏的一片真心，我实在不愿让陛下为难......”

萧沐瑶握紧林佑安的手，再看向楚晏时，只剩彻骨寒意。

她朝楚晏伸出手，淡淡道：“拿来。”

她眼里毫不掩饰的厌恶和杀意，让楚晏心脏重重一抽。

可他生性执拗，直直看着萧沐瑶说：“萧沐瑶，给了的东西没有收回去的道理，这是你教我的。”

萧沐瑶一怔，忽然就想起曾经的楚晏知道她失眠，亲自跟着宫里的绣娘学绣香包，最后香包绣出来了，上面的绣工却不堪入目。

她拿着香包憋笑时，楚晏就想收回去，可她毫不犹豫收入怀中。

“阿晏，给了的东西没有收回去的道理。”

回忆不过刹那，萧沐瑶就收起了眼里的恍惚。

她上前一步，利落的从楚晏手中抽过玉牌，当着他的面重重砸在地上。

“阿晏，今日朕便再教你一个道理。”

“此处不是你所谓的家乡，而是朕的国土，普天之下，朕心之所向，才是真理！”

“来人，将他压到文华殿外跪着，给帝君认错！”

楚晏看着全然陌生的萧沐瑶，脸上血色褪尽。

他想挣扎，却也不想得个抗旨不遵的罪名，只能被孔武有力的侍卫拖出去。

文华殿外，他被侍卫用棍棒打在膝弯处，重重跪了下去。

萧沐瑶看都没看，只是拉着林佑安往里走，温柔叮嘱。

“钦天监来报，五日后便是七星连珠，朕想将婚期定在那一天，你觉得如何？”

“还有，你准备的东西朕都喜欢，无需问旁人。”

楚晏看着她熟悉刻骨的侧脸，喉间涌起一股悲哀到极致的血腥气。

萧沐瑶说的对，此处不是他的家乡，而是允许她这个女帝后宫三千的东离。

他想要的一生一世一双人，萧沐瑶给不了，也不想给。

盯着文华殿紧闭的大门，楚晏一点点压下情绪。

七年情深一朝断，卿若无情我便休。

楚晏昂首，自嘲出声：“萧沐瑶，你我结尾，不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