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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罗毅瞅了瞅大姐身后的闺女。
年纪和自己相仿,长得挺清秀,干脆接话:“大姐,你要是愿意把闺女说给我当媳妇儿,那我肯定优先收你家的鹅!”
旁边的男男女女一听,又是一阵哄笑。
大姐身边的闺女倒是一点不害羞,一把拉过旁边一个年纪差不多的小伙子,笑嘻嘻地说:“小哥,你咋不早两年过来?我家娃都两岁啦,不信你问他爸。”
边上被拽过来的小伙儿一边挠头一边笑,露出一口白牙。
“兄弟,明天来收鹅,中午在我家吃顿饭。”
“好嘞,谢谢兄弟,还是我哥爽快!”
“......”
闹闹哄哄地总算把鹅都装上了车,离开了北台村,一路往溪城赶去。
“兄弟,这收鹅的活儿真是单位派给你的啊?”
“是啊,不然我哪来这么多本钱。”
“我听你爸说你今年不是要考学吗?”
“考完啦,没考上,就随便找个活儿先干着。”
罗毅的嘴里没一句实话,不过郑乾倒也信了。
也是,这年头谁家能轻轻松松拿出五千块钱给孩子折腾啊。
车子载着三百多只大鹅,慢慢开进了位于新明街的鹅厂。
刚到大门,门卫就伸手把他们拦了下来。
罗毅拍了拍郑乾的肩膀,让他留在车上等着。
他跳下车,先跟保安打了个招呼,递了根烟,然后报上陈玉坤的名字。
没想到,陈玉坤这小子初中毕业就在社会上混,在这帮保安面前还挺有面子的。
一听罗毅说是陈玉坤的朋友,立马就放他进去了。
保安顺手拿起门岗的电话,拨了个内线往厂里通知。
没过一会儿,陈玉坤就小跑着出来了。
“毅哥,你真搞啊?这是收了多少只鹅啊?”陈玉坤对罗毅的行动力有点惊讶。
“没多少,三百来个。”罗毅语气挺平静。
“卧槽,三百多只!老外要知道一下子来这么多鹅,不得乐疯了啊。”陈玉坤一边说,一边示意保安放郑乾的货车进来。
有陈玉坤带着,所有交接都顺顺当当。
清点下来,一共三百一十二只大鹅。
等鹅全部卸完车,罗毅就让郑乾先回去了。
鹅厂这边点完数还得定等级。
按陈玉坤的说法,这么多鹅全部弄完、算清楚,估计得天黑。
郑乾也乐得早点回家,跟罗毅约好明天的活儿,就笑呵呵地开车走了。
“卧槽,毅哥,你这一身大鹅味儿,不会都是你亲手抓的吧?”
陈玉坤虽说整天泡在鹅厂,可一凑近还是闻到了罗毅身上那股子大鹅的味儿。
“那可不,全是我一只一只亲手抓的。你看哥这辛苦样,你可得给我往高了定啊。”
“放心吧,能定高的绝不往低压。”陈玉坤拍着胸脯保证。
“够意思!当年真没白让你抄作业。”罗毅笑嘻嘻地回他。
初中那会儿,每天罗毅一写完作业,陈玉坤准在六点半溜达到他家窗户底下要作业抄。
两人是同桌,罗毅从窗口递出去,陈玉坤第二天再帮他带回学校。
那是实打实的“无产阶级战友情”,多少钱都换不来。
俩人一直忙活到晚上七八点,总算把所有账都算清楚了。
三百一十二只大鹅,陈玉坤全给定了高等,按鹅厂收购价,高等鹅一只三十块。
这么一算,罗毅一共拿到九千三百六十块钱。
扣掉五千块成本,净赚四千三百六。
“老陈,走,咱俩吃饭去!”结完账,罗毅拉着陈玉坤就要下馆子。
“饭肯定得吃,但今晚真不行。”
陈玉坤指指厂房里通亮的灯光,“这批鹅今晚就得处理完,正好轮到我值晚班,得盯着。”
“行,那我不跟你客气了,这个你拿着买烟抽。”
罗毅从兜里掏出早就备好的三百块钱,一把塞进了陈玉坤口袋里。
虽然是好兄弟,但陈玉坤毕竟早早在社会上打拼,加上谈着对象,手头一直不宽裕。
他一个月的工资也就六百块,罗毅这一塞,直接给了他半个月的工资,倒让陈玉坤有点不好意思了。
他干脆说道:“毅哥,等我这阵忙完必须请你吃饭。以后你有鹅就尽管送来,都包在我身上!”
“放心吧,以后肯定少不了麻烦你。”罗毅拍了拍陈玉坤的肩膀。
既然老陈没空吃饭,罗毅只好自己解决晚饭。
在东北,七八月份的时候,不到七八点钟天都不会黑透。
这会儿往西边看去,天边还挂着一抹亮。
罗毅背着帆布包,里面装着刚赚的九千块钱。
这年头,溪城县一栋楼房也就三五万,整个县城还没几栋像样的楼房。
临街的也没什么商铺,大多都是平房,靠近主街的平房贵点,能卖到两三万。
像罗毅家那种在滨河路边的,一万出头就能拿下。
至于地皮,更是便宜,罗毅家的邻居这两天正张罗着卖掉一块地皮,开价才八百。
更好笑的是,他爸和另一家邻居商量着合伙把那八百块的地皮买下来,结果商量了好几天,硬是没凑够钱。
这就是那时候普通人的经济实力。
听起来好像很遥远,但这正是罗毅身处的2002年。
罗毅拍了拍帆布包,里头的钱厚实得很,别说买块地皮,就算来个十块恐怕都绰绰有余。
不过买地这事儿压根就不在他的计划里,眼下他还得继续收鹅。
“咕噜噜......”肚子突然叫了起来,把他一下子拽回现实。
“忙活一整天,饭都没顾上吃,老郑估计也饿坏了。”
罗毅想着这一天的奔波,倒觉得挺充实。
也不知怎么的,他没直接往家走,而是脚步一拐,晃到了中兴街上。
这一带挺热闹,歌舞厅、饭店,要啥有啥。
罗毅随便找了个路边烧烤摊,点了一把肉串,要了瓶啤酒,一个人慢慢喝起来。
对面就是家歌厅。
这时候的歌厅,几乎被刚高考完的学生给包场了。
那帮毕业的家伙,几杯酒下肚,就冲进歌厅里鬼哭狼嚎地发泄一通。
罗毅看着他们,想起自己当年也是这么过来的。
现在回头一想,真不明白那年暑假整整两个月怎么就迷迷糊糊挥霍掉了?
拿着爹妈辛苦挣来的钱在外头吃喝玩乐,心里居然一点不觉得亏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