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办公室里很安静。

陆明走到办公桌后，转过身，目光如炬地落在我身上。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那样看着我，仿佛要将我从里到外看个透彻。

我被他看得头皮发麻，只能努力维持着姜明珠该有的怯懦模样。

良久，他才淡淡开口：“刚才，很有气势。”

我心里咯噔一下。

陆明这孩子从小就聪明，该不会......

“就是蠢了点。”他语气转冷，“看不清形势，以卵击石。”

我低下头，不敢接话。

他忽然从旁边拿出一摞试卷，扔到我面前的桌上。

《企业战略管理》、《财务分析进阶》、《市场博弈论》......

全是经管类的，难度不低，而且我一眼就认出这里面有几道题的陷阱设置和考核思路，非常像我当年为了磨他性子故意出的那些刁钻题目。

“听你爸说，你想进公司实习？”

陆明靠在椅背上，语气听不出情绪，但手指轻轻点着那份《市场博弈论》的卷子，目光却像鹰一样盯着我接过试卷时的第一反应。

我：“......”

不，我不想。

看着这些试卷，我在心里叹气，或许是前世太拼了，老太婆我这一世只想好好享受富三代的生活。

不然怎么对得起前世我辛苦操劳的一生！

但我只能点头：“......嗯。”

同时，我的手指已经下意识地翻动了一下最上面那份试卷，目光迅速扫过几道关键题目，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又极快松开。

这题出的，还是老一套，专攻人性弱点和规则漏洞，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就你这成绩，门门挂科，进公司能干什么？端茶送水都嫌你蠢。”

他话说得毫不客气，视线却紧紧落在我刚刚蹙过又松开的眉间，以及我那快速扫视试卷时绝非学渣该有的专注眼神上。

我嘴角控制不住地抽动了一下。

死小子，嘴还是这么毒！

我强忍着没让那句“老娘当年用这套路考你的时候，你差点哭鼻子”脱口而出，只是微微吸了口气，压下心头那点被轻视的不爽和诡异的熟悉感。

低着头，只顾着伪装的我没注意到陆明那越发深邃的目光。

“老太太生前总说你长得像她年轻时，”他顿了顿，目光再次在我脸上逡巡，这次带着更浓的审视和一种几乎可以说是困惑的探究。

他甚至无意识地用指尖敲了敲桌面。

这是他极度专注思考时的习惯性动作，“可我看你这猪脑子，连她万分之一都不及。”

我：“！！！”

有这么说你老母亲的吗！

我差点没忍住拍桌子跳起来，眼神里瞬间迸出的怒意和那种几乎要脱口而出。

那是属于姜老太太的威严气势，虽然只有一刹那，却让陆明敲击桌面的手指猛地停住。

他眼底的探究瞬间转化为锐利的光芒，身体甚至几不可查地向前倾了少许，像是要看得更清楚。

但他下一句话，直接把我定在原地，也暂时打断了这危险的审视。

“老太太生前最看重两件事：一是姜家的声誉，二是后代的能力。”

“她临走前一再嘱咐我，绝不能纵容姜家任何人变成只知挥霍、不懂经营的废物。”

他目光冷峻地扫过我，语气愈发严厉：

“你上学期四门挂科，连最基本的商业常识都不懂，整天只知道吃喝玩乐买包逛街。”

“就凭你这点本事，也配姓姜？也配做老太太的孙女？”

他拿起最上面那份满是红叉的财务报表分析试卷，在我面前重重一拍：

“老太太生前最疼你，总说你长得最像她年轻时。”

“可我看你这猪脑子，连她万分之一都不及！”

“把这些试卷全都重做，每门必须考到90分以上。”

他俯身逼近，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胁：

“要是做不到......”

“今年清明给老太太扫墓，你别想参加。”

“我会告诉所有人，姜明珠没资格站在老太太墓前——因为你不配做她的孙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