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巷子口那个废弃的报刊亭,成了我出狱后的第一个家。
晚上,我在地上铺了几张捡来的硬纸板,躺下骨头硌得生疼。
冷风从破窗户缝里灌进来,刮在脸上,像刀子。
我睁眼看着掉漆的天花板,过去的事,比这风还冷,还刺骨。
十年前,我和钱勇结婚,就住在这条巷子尽头的小出租屋里。
他是个油嘴滑舌的帅哥,没本事,爱吹牛。
我当时被爱情冲昏了头,不顾父母反对嫁给了他。
婚后不久,母亲查出重病。临终前,她拉着我的手,把我们家祖传的配方交给我。
她喘着气说:“禾儿,手艺是女人的根,有它在,走到哪都饿不死。”
我哭着点头。
母亲走后,我用她留下的一点积蓄,在巷子口支起了“苏记早点”的摊子。
每天凌晨三点起床,和面、磨豆浆、炸油条、做包子。
一开始,钱勇还会来帮帮忙,但没过一个月,他就嫌累了。
“苏禾,你说你一个女人,干嘛非要这么抛头露面?搞得一身油烟味,丢不丢人?”
可我除了这身厨艺外一无所长呀!难道靠游手好闲的他喝西北风?
他开始整夜不回家,跟一群狐朋狗友打牌、喝酒。回来就冲我发脾气,嫌我没本事,赚的都是辛苦钱。
后来,小姑子钱琳技校毕业找不到工作,也搬了进来。
说是“投奔哥嫂”,实际上就是多了个祖宗。
她吃我的、用我的,却从没给过我一个好脸色。
“嫂子,你这件衣服都穿多久了,该换了。”
“嫂子,我同学都用最新款的手机,你给我买一个呗?”
她还总在钱勇耳边吹风:“哥,你看我嫂子,天天跟个男人一样在外面风吹日晒,哪有半点女人味?你当初怎么就看上她了?”
摊子的生意越来越好,成了这条街的招牌。
钱勇的态度也变了。
他在外面以“苏记老板”自居,到处吹嘘自己多有经商头脑。回到家,对我的嫌弃却变本加厉。
我记得有一次,我收摊晚了,他喝得醉醺醺地回来,一把推开我。
“滚开!一身的油烟味,熏死我了!”
那是他第一次对我动手。
我看着他扭曲的脸,心一点点变冷。
我也想过离婚。可那时候,公公突然中风瘫痪了。
钱勇和钱琳谁都不愿意管,把老人扔在一间阴暗的小屋里等死。
是我,每天收了摊,去给公公擦身、喂饭、换洗。
老人说不了话,但每次看到我,浑浊的眼睛都流泪。
我看着他,心就软了。
我想,再忍忍吧。
我的忍耐,却成了他们变本加厉的资本。
钱琳偷拿摊子上近一个月的流水去买了个名牌包,被我发现痛骂。
她竟跑到钱勇面前哭诉,说我这个嫂子容不下她,故意冤枉她。
钱勇不问青红皂白,指着我的鼻子骂:“苏禾!我妹妹花你几个钱怎么了?你的心怎么就这么毒!这个家还有没有她待的地方了?”
那一刻,我彻底看清了这一家子白眼狼的真面目。
“吱呀”一声,对面的“钱氏老店”打烊了。
钱勇和钱琳有说有笑地锁上门。
钱琳挽着钱勇的胳膊,头靠在他肩上,像一对情侣,走进了巷子深处。
其实他俩本是无血缘,钱琳是收养的。
我收回目光,心口像被撕开一样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