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沙发上坐起来，看着他，一字一句地问：

“秦屿，在你眼里，我到底算什么？”

他笑了，笑得特别混蛋。

“林晚，你是不是忘了？你是我花钱买的。”

“你问我你算什么？你算个屁。”

那一刻，我心底好像有什么东西，咔嚓一声，彻底碎了。

那之后，我变了。

我不再有任何情绪，像个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

骂我，我面无表情。

刁难我，我完美执行。

他半夜三更让我去二十公里外给他买一碗馄饨，我二话不说就出门。

这种极致的顺从，反而让秦屿越来越烦躁。

他一拳打在棉花上，所有的火气都发不出来。

他开始变本加厉。

“林晚，你他妈笑一个！笑得跟个死人一样给谁看！”

我扯出一个标准的微笑。

他气得把手边的东西全砸了。

然后，他告诉我，要带我回秦家，参加家宴。

“周曼妮也会去。”他捏着我的下巴。

眼里全是疯狂，“我要让所有人看看，你比她强一百倍。”

我知道，这是场鸿门宴。

但我还是点了头：“好。”

去秦家的路上，我妈打来电话。

说她恢复得很好，下周就能出院了。

我真心实意地笑了出来。

秦屿在旁边冷哼一声：“假惺惺。”

我收起笑容。

心里默默盘算着，等我妈出院，这场荒唐的游戏，也该结束了。

秦家老宅，死气沉沉。

秦屿的家人，没一个给我好脸色。

他有个哥哥，叫秦川，跟他完全是两个极端。

秦川温文尔雅，是唯一一个对我点头微笑的人。

“你就是林晚吧，欢迎。”

秦屿一把把我拽过去，示威似的看着秦川：

“哥，我女朋友，漂亮吧？”

秦川皱了皱眉。

“阿屿，别胡闹。”

饭桌上，气氛压抑。

周曼妮坐在秦屿他妈旁边，活像秦家的准儿媳。

秦屿为了炫耀，不停地给我夹菜，命令我吃。

就在佣人端上一锅滚烫的汤时，他亲自给我盛了一碗。

“来，尝尝这个，小心烫。”

嘴上说着“小心烫”，手却在我接碗的时候。

“不小心”地一抖。

一整碗热汤，全浇在我手背上。

“啊！”

我疼得叫出了声。

手背瞬间红了一大片，火烧一样疼。

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秦屿只是皱了皱眉，语气里全是嫌弃：

“怎么这么不小心？自己去厨房冲冲。

别在这儿丢人现眼，扫大家的兴。”

我看着他。

心，彻底凉了。

在他眼里，我连条狗都不如。

我忍着痛，低着头站起来：“对不起。”

刚转身，一支药膏递到我面前。

是秦川。

“别用冷水，会留疤。”

他声音很低，“先涂上。”

秦屿的脸，瞬间黑得像锅底。

他一把抢过药膏扔在地上，冲着秦川低吼：

“用不着你假好心！”

然后转向我，眼神跟刀子似的：“滚去厨房，还愣着干什么！”

我没再看任何人，一步步走进厨房。

手上的痛，远不及心里的万分之一。

最后一丝念想，也没了。

家宴之后，我彻底成了一个没有灵魂的躯壳。

秦屿说什么，我做什么。

我的情绪稳定得像一条直线。

这种平静，快把秦屿逼疯了。

他故意在我面前给周曼妮打电话调情，我看都不看他一眼。

他把我叫到画室，指着一幅刚画好的周曼妮的肖像画问我：

“好看吗？”

我点头：“好看。”

“砰！”

他一脚踹翻了画架。

“林晚！”他双眼通红地瞪着我。

“你他妈到底有没有心！”

我平静地看着他：“秦先生，你希望我有什么反应？”

“吃醋？发疯？还是哭？”

他被我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默默拿起工具，开始收拾地上的烂摊子。

我妈出院的日子越来越近。

我开始偷偷做准备。

他给我买的那些衣服包包，我全都拍照挂到二手网站上估价。

公寓的租金，水电，他带我吃的每一顿饭，我都凭着记忆一笔一笔地记下来。

连同那两百万的手术费。

他给我的，我要一分不少地还回去。

我不想欠他。

一分一毫都不想。

我妈出院那天，天特别蓝。

我把她安顿在事先租好的新房子里。

然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转账。

我把这段时间算出来的所有花销，加上那一千万本金，凑了个整。

全部转回了秦屿的账户。

附言打了四个字：

“合作愉快。”

接着，拉黑了他所有的联系方式。

公寓里的东西，我一样没拿。

只拖走了我来时那个破旧的行李箱。

关上门的那一刻，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