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后，姐姐执意要陪我睡，就像小时候每次我生病时那样。

她轻轻拍着我的背，哼着那首熟悉的童谣。

我闭着眼，假装入睡。

不知过了多久，她以为我睡熟了，轻手轻脚地起身，掩上门。

门外传来压低的交谈声：

“思邈，你还要这样强颜欢笑到什么时候？”是尹禧的声音。

“我是她姐姐，照顾她是应该的。”

“可我看不得你这样！我不想看你流泪。”

我的心猛地一沉。

原来这句话，并不是独属于我的。

七年前的那个午后，我被几个女生堵在厕所，她们把我的书包扔进水槽，笑我是没爹没妈的野孩子。

尹禧找到我时，我正蹲在角落里哭得发抖。他把我拉起来，轻轻擦掉我的眼泪：

“雪柔，别哭了。我看不得你流泪，以后让我保护你，好吗？”

那一刻，他是照进我黑暗生命里唯一的光。

可现在，这束光同样照在了我姐姐身上。

“妹夫，我是真心祝福你和雪柔......”姐姐的话说到一半，突然断了。

接着是布料摩擦的细碎声响，和一声压抑的惊呼。

“别叫我妹夫！”

他的声音又急又痛：

“思邈，你要心疼死我吗？从小到大，你为雪柔活了十几年，就不能为自己想一次吗？”

然后是漫长的寂静，只有压抑的喘息和唇齿交缠的声音，在深夜里清晰得残忍。

我死死咬住被角，指甲陷进掌心。

原来他对我姐姐的感情，已经深到这种地步了。

想起体检报告上那些冰冷的字眼，我突然释然了。

这样也好。

等我离开后，他们至少还有彼此。

不像我，注定要一个人走向生命的终点。

姐姐再回来时，身上带着夜风的凉意，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尹禧身上的味道。

她像小时候那样从背后抱住我，轻声说：“雪柔，姐姐希望你永远幸福。”

我的眼泪无声地浸湿枕芯。

姐姐，我也希望你幸福。

所以，我会安静地离开，把幸福还给你们。

第二天清晨，我起得很早，为自己煮了一碗面。

姐姐和尹禧一起出现在厨房门口，眼下都有着淡淡的青黑。

“雪柔，你怎么自己动手了？”姐姐急忙接过我手中的锅铲。

尹禧站在她身后，目光复杂地看着我：“生日快乐。礼物我晚点给你。”

我笑了笑，低头吃面。

热气氤氲中，我想起去年生日，尹禧特意学了三个月厨艺，就为了给我做一碗正宗的长寿面。那时他捧着碗，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我：

“雪柔，我要给你做一辈子的长寿面。”

可现在，他连“一辈子”这三个字都不敢提了。

吃完饭，我以见朋友为由出了门。

实际上，我去了一趟旅行社，订了一张去冰岛的机票。

单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