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砚深走过来把苏婉的楚楚可怜的样子看在眼里。

苏婉抓着陆砚深的袖子，一张小脸煞白，好像真的受了天大的委屈，眼圈都红了，低声说：“砚深，我真的不能喝了，头好晕。”

陆砚深没看她，目光像两把淬了冰的刀子，直直钉在林晞晚身上。

“你如果说点软话，我就让你结束婉......”

陆砚深先要说婉婉这个名字，但想了一下林晞晚也是晚晚。

“就结束你代喝的身份”

林晞晚倔强的说了句“不用！”

就继续和王总等人周旋。

陆砚深看着林晞晚的样子，手在裤兜里都捏紧了。

看着林晞晚熟练的样子，像是在这种场合里浸淫了千百遍的老手。

这副样子，刺眼得很。

他不喜欢。非常不喜欢。

他带她来，是让她给苏婉当个陪衬，挡挡酒。可他没想过，她能挡得这么“好”。

陆砚深心头无端升起一股燥火。他想起她在他身下时，那双含着水汽、倔强又无助的眼睛。那才是她该有的样子。

而不是现在这样，像一朵谁都可以上来闻一口的交际花。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陆砚深就坐在那里，一言不发，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闷酒。

而他的视线，始终没有离开过那个在人群中周旋的身影。

她就像一棵扎根在淤泥里的芦苇，看似柔弱，却怎么也折不断。她和每一个老板都谈笑风生，酒到杯干，却又始终保持着一臂的距离。

她把尺度拿捏得精准无比。

最后，王总被她哄得眉开眼笑，大着舌头在合同上签了字。

“林......林小姐，以后，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王总。”林晞晚扶着他，将他稳稳地送出包厢门口，交给他助理，脸上依旧是无懈可击的微笑。

送走了所有人，包厢的门终于关上。

刚才还喧闹的空间，瞬间安静得可怕。

林晞晚背对着门口，站了足足有十秒。

然后，陆砚深看见，她那根一直绷得笔直的脊梁，像是被人抽走了骨头，猛地垮了下去。

她整个人都软了，一手撑着冰冷的墙壁，一手死死按住了自己的胃部，额头抵着墙，身体在细微地发抖。

那副坚硬的、无懈可击的壳，终于碎了。

露出了里面那个不堪一击的血肉之躯。

这一幕，像一根针，狠狠扎进了陆砚深的心里。说不清是痛快，还是心疼。

“赵恒。”他开口，声音有些哑。

一直站在他身后的赵恒立刻上前：“陆哥。”

“送苏小姐回去。”

“陆哥我喝了酒的，可能会不方便，不然你来送吧。”赵恒转向苏婉，“是吧苏小姐。”

陆砚深转过头看着赵恒。

“难道我没喝酒吗，你不会让你们家司机送吗，你还想不想要B市的项目了”

赵恒听到是有关B市项目的，酒立马清醒。

“陆哥我懂了，不打扰你和林晞晚了，我现在就把苏婉送回去”

赵恒里面搀起在假装醉酒的苏婉。

苏婉不情不愿地站起来，撒娇道：“砚深，你送我嘛，我头还是好晕。”

陆砚深拿起外套，看都没看她，径直朝着门口那个颤抖的背影走去。

他一边走，一边说了一句让苏婉和赵恒都愣住的话。

“我还是送我女朋友回去吧。”

苏婉的脸瞬间血色尽失，她不敢置信地追问：“她......她真的是你女朋友？”

陆砚深已经走到了林晞晚身后，他停下脚步，没有回头，语气里满是不耐烦：“赵恒，快点。”

赵恒不敢再耽搁，几乎是半架着失魂落魄的苏婉离开了。

门再次关上。

包厢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空气里还残留着酒气和食物混合的浑浊味道。

陆砚深看着她单薄的背影，看着她按在胃部那只白得没有血色的手，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想去扶她。

他的手刚碰到她的肩膀。

林晞晚就像被火烫到一样，猛地弹开，躲到了一边。

她抬起头，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眼睛里却烧着两簇冷冷的火苗。

“陆总，别碰我。”她开口，声音嘶哑，“要是被苏小姐看见，又该误会了。”

又是这种带刺的话。

陆砚深的耐心耗尽，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林晞晚，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

“好听的？”林晞晚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她笑了起来，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让我给你的白月光当挡箭牌，被一群油腻的男人灌酒，还要我对你说好听的？陆总，我犯贱，也是有底线的。”

“你别忘了，”陆砚深被她眼里的恨意刺痛，语气更加冰冷，“你花的每一分钱，都是我给的。我是你的财主。”

这句话，像一盆冰水，兜头浇下。

林晞晚眼里的火苗，熄灭了。

是啊。

他是她的财主。

她有什么资格谈底线。

她的身体不再挣扎，也不再说话，只是低着头，像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

陆砚深看着她这副死气沉沉的样子，心里更烦躁了。他不喜欢她刚才那副张牙舞爪的样子，可他更讨厌她现在这样。

陆砚深把自己手上的衣服披在林晞晚身上。

他目光下移，忽然想起了另一件事。

“前两天，你去墓地干什么？”他突兀地问。

林晞晚的身体猛地一震。

“还抱着个骨灰盒。”他的声音里没有丝毫同情，只有审问，“里面是谁？”

胃里那股绞痛，从她放松下来的那一刻就开始了。此刻，被他这句话一激，像是有一把烧红的铁钳，在她胃里疯狂地搅动。

冷汗，瞬间就从她额头冒了出来。

她疼得说不出话，嘴唇被咬得发白。

陆砚深见她不回答，只当她是默认的挑衅。

他心里的无名火烧得他失去了理智。

他伸出另一只手，带着惩罚的意味，往她肩膀上用力戳了一下。

“我问你话！”

就是这一下。

林晞"晚紧绷的身体，像是失去了最后的支撑。

她眼睛一闭，整个人就那么软软地、无声无息地，对着他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