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德帝笑，摆摆手：“朕也年轻过，理解，去吧。”

“臣和靖王殿下告退。”

慕青鸾从地上起身，推上轮椅飞速离开。

谢昭珩脸色黑沉如墨，直到出了宫门，周身气压还是低得能压死人。

夜色如水。

街道上早已没了行人，只听见打更人断断续续的更声。

推着人走到一处角落，谢昭珩忽然出声：“三年未见，你行事还是一如既往的乖张无序，令人生厌。”

慕青鸾停下，从轮椅后走到他面前站定，垂眸与他对视。

月光下，不施粉黛的脸却美得如妖。

少女漆黑的眸子晶亮，带着点点狡黠调笑，像只小狐狸：“当真厌极了我？我以为靖王殿下早就对我暗许芳心，非我不娶了呢。”

“不然，我假死的这八个月，殿下何必巴巴的跑去找我？”

“待我回京，更是惦记上了我的婚事？”

谢昭珩扶着轮椅的手倏地收紧，薄唇紧抿，一言不发。

慕青鸾哼笑，忽然弯腰俯身，一只手撑在轮椅的靠背上，另一只手指尖挑起一抹他乌黑的长发，放在鼻尖轻嗅。

“殿下说，是也不是？”

两人之间的距离被拉的极近，近到慕青鸾能看清眼前男人根根分明的睫毛。

以及那双似乎要溺死人的桃花眼。

他向来喜欢挑着眉看人，便会生出此人多情的错觉来。

不可否认，谢昭珩这张脸，真真是出众。

哪怕双腿残疾，他也是不少上京贵女的梦中情郎。

尤其是昭宁郡主。

谢昭珩没想到她竟然会如此大胆，剑眉冷蹙。

少女身上特有的馨香萦绕鼻尖，他藏在墨发间的耳尖却悄悄发红，嘴上却忍不住呵斥：

“放肆！”

冷喝声拉回慕青鸾思绪，她如画的眉眼含笑：“我放肆，殿下是头一天知道吗？”

她指尖把玩谢昭珩发丝，视线落在他红透的耳垂，笑得愈发猖狂。

谢昭珩被她的笑晃了眼，冷冰冰道：“你简直是不知羞耻！”

“赐婚的旨意明日就下，你我合情合法，莫非，靖王殿下害羞了？”

“还是说，殿下就喜欢欲擒故纵？”

慕青鸾调笑，忽地压低声音：

“我卧底这八个月，殿下虽未露面，只书信字条与我交流，但殿下忘了，靖王府的熏香乃是南山特产，满宫只有你一人用，国库里的，皇上也都赏了你。”

“谢昭珩，在关外救我一命，还屡屡留下锦囊良策的神秘人，就是你吧？”

虽是试探，她却早已笃定。

略带着薄茧的指腹，也不知何时摩挲上了他的下巴，半勾半挑着，力道不轻不重，正好让他挣脱不得。

两人的鼻尖不过咫尺距离，她呼吸间的温热吸气就像钩子一样，似有若无的搔过他的侧脸。

乍看去，竟像是慕青鸾要强迫谢昭珩似的。

他被她的呼吸烫的一滞。

果然是个没良心的东西，既然猜到是他，还这般不领情，甚至恩将仇报要嫁给他？

他哂笑，没准备承认：“香料而已，慕将军也知道那香自南山进贡，就该知道，这香不是只有本王才用得。”

“是吗？”慕青鸾不置可否，猛地拉开两人距离，重新站回他身后推动轮椅。

木轮划过地面吱呀作响。

好半晌，谢昭珩才听见慕青鸾幽幽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可自我外祖父平定南山后，制作此香的家族乃是反臣，已被尽数诛灭。”

除此之外，能千里奔袭去边关寻她，还对朝堂军中之事了如指掌的，却只有一个谢昭珩。

慕青鸾抬手碾了碾指尖，清冽的木质香幽幽传来，与那些书信上的香味一般无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