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台里，我对着剪辑素材发呆了半天。

这段采访要是原样播出去，估计我得跟着这兄弟俩一起上社会新闻版面的“奇闻异事”专栏。

不行，我得弄清楚。

借口需要补充人物背景，我再次联系了李强。

从他那里旁敲侧击地要到了几个亲戚和邻居的电话。

接下来的几天，我一有空就走访这些人。

李强的一个远房姑姑，住在隔壁街，提起这兄弟俩就直叹气：

“唉，李强这孩子命苦，父母去得早，好不容易把这弟弟拉扯大。”

“前阵子听说老房子要拆迁，能拿一笔钱，本来是好事。”

“结果没高兴两天，李强就掉河里了，这兄弟俩也是个倒霉催的......”

“拆迁？”

我敏锐地抓住了这个关键词，之前李强和李明都没提过这事。

“是啊，”姑姑没察觉我的异样，继续絮叨。

“赔得还不少呢！不过自从李强被救回来，他家就没消停过。”

“我去看过两次，总觉得他那屋里阴森森的，晚上好像还有人影在窗户那边晃，吓人得很。”

“隔壁老王也有看见了，都说是撞邪了。”

另一个和李强一起在工地干过活的工友也证实：

“强哥以前挺开朗一人，落水后就跟变了个人似的，疑神疑鬼的，晚上都不敢一个人上厕所，总说家里有东西。”

掉河、拆迁、怪事不断、人影飘荡......

所有的异常，似乎都指向李强落水获救之后。

而拆迁款，无疑是一个巨大的变量，足以改变很多关系。

弟弟李明......他提到哥哥被鬼上身时，那惊恐的眼神不似作伪。

但他提到拆迁款时，那一闪而过的微妙表情，也被我捕捉到了。

是嫉妒吗？哥哥拿着大部分的拆迁款，而弟弟心生不满？

一个大胆的猜想浮现出来：

有没有可能，所谓的鬼上身和变异，都是兄弟俩为了拆迁款而自导自演的戏码？

互相污蔑对方不正常，是为了在将来的财产分配中占据有利位置？

或者，更狠一点......

我被自己的念头惊了一下。

但如果真是演戏，那晚间的鬼影又是怎么回事？

那么多邻居都看见了，总不能全是托儿？

我必须亲眼去看看。

我以进行更深入的环境记录，帮助观众理解为由，向李强提出了晚间探访的请求。

他起初有些犹豫，在我的坚持下，最终还是答应了。

再去李强家，是一个没有月亮的晚上。

我借口要拍摄一些空镜和环境音，在他们那狭窄的客厅、走廊，甚至厨房都悄悄放置了几个小型便携摄像机。

我告诉他们这是为了捕捉可能存在的环境异常磁场，实际上，我要拍的是‘鬼’。

调试好设备，设置成移动侦测模式，只要有任何物体在画面中移动，就会开始记录。

“林记者，你......你真要拍到那个东西吗？”

李强搓着手，显得有些不安。

“放心，李强先生，科学会给我们答案的。”

我嘴上说着唯物主义的话，心里却也有些打鼓。

万一真拍到什么不该存在的......

那晚我没有久留，布置好一切后就离开了。

回到租住的公寓，我一夜没睡好，脑子里全是各种光怪陆离的想象。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我就迫不及待地再次赶往李强家。

取回摄像机时，我的手心有些冒汗。

兄弟俩都还没起床，我几乎是飞奔出了那栋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