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节，婆婆在家族群里发给我一个红包。

是给我的专属红包。

我感动不已，以为自己多年为了这个家，掏空积蓄终于有了回报。

开心地点开红包，却瞬间被打脸。

里面只有一分钱，附言是：「玉萍，去买点大闸蟹、鲍鱼，龙趸，晚上弄顿好的中秋家宴。」

我没吵没闹，用这一分钱，给他们全家准备了一场盛宴。

宴席上，婆婆继续对我百般凌辱时，弟媳李月却突然孕吐。婆婆大喜，说我们周家双喜临门。

可我刚在老公手机里，看到他和弟媳的聊天记录：「亲爱的，我们的孩子，终于要名正言顺地生下来了。」

我冷眼旁观。

吃。

不是要吃豪华中秋宴吗？

我的这顿价值一分钱的断头饭。

好吃吗？

......

1

手机屏幕上，那一分钱的转账记录，辣眼睛。

家族群「周家大院」里，热闹非凡。

小叔子周叙第一个跳出来：「妈威武！一出手就这么大方！」

下面一排溜的马屁紧跟而上。

「嫂子有福气啊，婆婆这么疼你。」

「就是，我妈就没这么大方。」

我捏着手机，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屏幕的光映在我脸上，冰冷一片。

婆婆王翠英又发了一条语音，声音里满是笑意：「玉萍，听见没？今晚好好露一手，让你公公和小叔子他们都尝尝你的手艺。」

我老公周事，我的丈夫，立刻回复：「妈你放心，玉萍办事最稳妥了。」

他转头看我，脸上是那种惯常的、理所当然的微笑。

「老婆，妈就是这个意思，红包多少不重要，是心意。你辛苦一下，把今晚的大餐弄好。」

心意？

我看着他身上那件三千块的衬衫，是上周他生日我用花呗给他买的。

我想起婆婆手上那个新买的金镯子，是她上个月打麻将输了钱，找我要钱周转，结果转头就去金店买的。

我想起小叔子房间里那台最新款的游戏机，也是从我的生活费里挤出来的。

而我，已经连续吃了半个月的挂面。

这个家，像一个无底洞。我的工资，我的积蓄，我父母给我的嫁妆，甚至我花呗和信用卡的额度，全都被吞噬得一干二净。

而他们，心安理得。

周事见我不说话，脸上的笑意淡了些，带上了一丝不耐烦。

「你又怎么了？不就是让你做顿饭吗？妈都给钱了，你还想怎么样？过个形式而已，你这点气度都没吗？妈是长辈懂不？」

我深吸一口气，胸腔里那股翻腾的怒火被我死死压住。

我笑了。

我拿起手机，在那个名为「周家大院」的群里，用最甜美的声音回了一句语音。

「谢谢妈，钱我收到了。您放心，今晚的大餐，我一定办得妥妥帖帖的，保证让大家满意。」

发完，我把手机往沙发上一扔。

周事满意地点点头：「这才对嘛，一家人和和气气的多好。」

他哼着歌走进了浴室，准备打扮一番，迎接他妈和他弟的到来。

我看着他的背影，嘴角的笑意越来越冷。

是啊，和和气气。

那就让今晚，成为我们最后一次「和气」的团圆宴吧。

我拿起钥匙和那个只剩一分钱的手机，走出了这个让我窒息的家。

菜市场人声鼎沸，充满了生活的气息。

我却径直走向了最偏僻的角落，那个卖调味品的摊位。

「老板，来一包盐。」

然后，我又去了另一家店。

「老板，来两捆最便宜的挂面。」

这就是我用婆婆那「充满心意」的一分钱，能买到的所有东西。

哦，不对，还剩了点。

我看着手机里那个「0.01元」的数字，突然觉得，它无比的讽刺，又无比的有用。

它像一个刻度，精准地标明了我在这个家里的价值。

也像一个开关，彻底打开了我心里某个尘封已久的盒子。

盒子里，装满了这三年来，我所有的不甘、愤怒和绝望。

现在，是时候把它们全都拿出来了。

2

晚上六点，门铃准时响起。

周事兴高采烈地去开门，婆婆王翠英、公公、小叔子周叙和弟媳李月，一家人浩浩荡荡地走了进来。

「哎哟，什么味儿啊，这么香！」王翠英一边换鞋，一边夸张地吸着鼻子。

周叙更是直接冲向了餐厅：「嫂子，大闸蟹蒸好了没？我都闻到鲜味儿了！」

然后，他僵在了餐厅门口。

所有人的说笑声，戛然而止。

餐桌上，摆着一个巨大的不锈钢盆，里面是白花花的，冒着热气的白水煮挂面。

旁边，放着一盘洗干净的生黄瓜和西红柿。

最中间，是一个精致的白瓷碗，碗里盛着清澈的见底的「汤」。

我在碗边贴了一张纸条，上面用红笔写着三个大字：鲍鱼汤。

我系着围裙，从厨房里走出来，脸上带着温婉贤淑的笑。

「爸，妈，你们来啦。快坐，菜刚做好，还热乎着呢。」

王翠英的脸，瞬间从期待的粉红色，变成了愤怒的猪肝色。

她一个箭步冲到餐桌前，指着那盆挂面，手指都在发抖。

「林玉萍！你这是什么意思？！」

她的声音尖利得能划破人的耳膜。

「中秋节！我让你准备大餐！你就给我弄这些东西？你是想饿死我们，还是想咒我们？」

我慢条斯理地解下围裙，脸上的笑容不变。

「妈，您误会了。」

我拿起手机，点开那个一分钱的转账记录，递到她面前。

「您给的钱，我一分没乱花。我跑遍了整个菜市场，卖大闸蟹的说一只最少要五十，卖鲍鱼的说一个最小的也要二十。他们都不肯收我一分钱。」

我叹了口气，一脸的为难。

「最后，我只能买了两包挂面，一包盐。您看，这碗鲍鱼汤，就是用那包盐兑的，保证够味儿。」

「你！」王翠英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我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周事终于反应过来，他冲过来，一把夺过我的手机，脸色铁青。

「林玉萍！你闹够了没有！妈就是跟你开个玩笑，你至于这么当真吗？」

「开玩笑？」我看着他，第一次没有退缩，直视着他的眼睛，「我用花呗还这个家的房贷和水电费的时候，你们怎么不开玩笑？」

「我为了省钱给小叔子买游戏机，连续一个月午饭只吃馒头的时候，你们怎么不开玩笑？」

「我妈生病住院，我找你拿钱，你说你没钱，转头就给你妈买金镯子的时候，你怎么不开玩笑？」

我发泄着情绪。

空气死一般的寂静。

公公的脸涨红，周叙低着头不敢看我，弟媳李月则是一脸惊慌，下意识地往周叙身后躲了躲。

王翠英最先崩溃，她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拍着大腿嚎啕大哭。

「我的天爷啊！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辛辛苦苦养大的儿子，娶了个搅家精啊！我把你当亲闺女一样疼，你就是这么在背后算计我的？周事！你看看你娶的好老婆！这是要逼死我啊！」

她哭得惊天动地，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周事心疼得不行，赶紧过去扶她，一边扶一边怒视着我。

「林玉萍！你快给妈道歉！你看你把妈气成什么样了！」

道歉？

我冷笑一声。

这场戏，我看了三年，早就腻了。

3

「道歉？我错哪了？」我环视着他们一张张虚伪的脸。

「是我不该把账本记得太清楚，还是不该戳破你们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假象？」

我转身走进卧室，再出来时，手里多了一个厚厚的文件夹。

「哗啦」一声，我把里面所有的单据和报表，全都倒在了那盆挂面上。

白色的挂面，瞬间被五颜六色的票据覆盖。

「这是这三年的家庭账单，每一笔，都记得清清楚楚。」

我拿起一张信用卡账单，甩在周事面前。

「周事，你上个月跟你那帮兄弟吃了八次饭，花了六千多，说是有个项目要谈。项目呢？谈下来了吗？」

我又拿起一张转账记录，扔到王翠英脚边。

「妈，您上上个月打麻将，一晚上输了五千。您跟我说，是借给邻居张阿姨救急了。可我昨天才碰到张阿姨，她说她儿子刚给她换了新手机，日子过得好着呢。」

最后，我看向一直缩在角落里的小叔子周叙。

「周叙，你今年二十四了，没上过一天班。你身上的衣服，你手里的手机，你房间里的电脑和游戏机，哪一样不是我买的？你管我叫一声嫂子，我难道还欠了你的？」

整个客厅，除了王翠英的哭嚎，再没有别的声音。

那些曾经被他们轻描淡写花掉的钱，此刻变成了一张张具体的、带着数字的罪证，打在他们每个人的脸上。

周叙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嘴唇哆嗦着，半天挤出一句：「嫂子，你......你这也太斤斤计较了，都是一家人，分那么清楚干什么......」

「一家人？」我笑了，「你们把我当一家人的时候，会给我发一分钱的红包，让我去买鲍鱼大闸蟹吗？」

「你们把我当一家人的时候，会心安理得地刷着我的花呗，然后指责我小气吗？」

「你们把我当一家人的时候，会眼睁睁看着我被掏空，还觉得理所当然吗？」

我的声音越来越大，胸口积压了三年的怨气，在这一刻，终于找到了出口。

王翠英看撒泼打滚没用，立刻换了一副嘴脸。她从地上爬起来，指着我的鼻子，开始用最恶毒的语言咒骂我。

「你这个不下蛋的母鸡！丧门星！我们周家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娶了你！白吃白喝我们家三年，连个屁都放不出来！你还有脸在这里算账？你吃的每一粒米，都是我们周家的！」

「不下蛋的母鸡......」

哦？

原来痛点是这里。

嫁进周家三年，我肚子没动静，原来全部都怪我！

为了怀孕，我喝了两年苦得让人想吐的中药，去医院做了无数次检查，每一次，医生都说我身体没问题。

我让周事也去检查一下，他勃然大怒，说我是在侮辱他的男性尊严。

王翠英更是指着我的鼻子骂，说他们周家男人身体好得很，问题肯定出在我身上。

原来，在他们眼里，我所有的付出，都抵不过一个子宫。

我不能生孩子，所以我就是个罪人。

我浑身冰冷，连愤怒都感觉不到了。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弟媳李月，突然捂着嘴，干呕了一声。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都集中到了她身上。

王翠英的哭骂声戛然而止，她眼睛一亮，一个箭步冲到李月面前，紧张地问：「小月，你这是......怎么了？」

李月脸色苍白，带着羞涩和得意，小声说：「妈，我......可能有了。」

「轰」的一声。

客厅里炸开了锅。

王翠英瞬间喜笑颜开，刚才的泼妇形象荡然无存，她扶着李月，笑得合不拢嘴。

「哎呀！我的好儿媳！你可真是我们周家的大功臣！快坐下快坐下！」

她把李月扶到沙发上，又是倒水又是拿靠垫，那殷勤的模样，跟我平时伺候她的时候一模一样。

公公和周叙也围了过去，满脸喜色。

周事也露出了笑容，他走过去，拍了拍周叙的肩膀：「可以啊你小子，动作够快的。」

他们一家人，围着李月，其乐融融。

而我，和那一桌子的狼藉，被彻底隔绝在外。

我像一个局外人，冷眼看着这场荒诞的喜剧。

双喜临门？

我看着周事脸上那真诚的笑容，再看看李月那羞涩中带着挑衅的眼神，一个疯狂的念头，毫无征兆地窜进了我的脑海。

4

那场中秋闹剧，最终以李月的「疑似怀孕」而草草收场。

王翠英宝贝得不得了，立刻带着李月和周叙去了医院，连那桌子上的烂摊子都懒得看一眼。

周事留了下来。

他没有再指责我，只是沉默地收拾着地上的票据，一张一张，叠得整整齐齐。

最后，他把那一叠厚厚的「罪证」放到我面前，声音沙哑。

「玉萍，我知道，这几年委屈你了。」

这是三年来，他第一次对我说这样的话。

如果是在一天前，我可能会感动得流下眼泪，然后扑进他怀里，把所有的委屈都哭出来。

但是现在，我只觉得无比讽刺。

「这几年，妈和周叙是过分了点，我也有不对的地方。」他叹了口气，试图拉我的手，「但是玉萍，我们是夫妻，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非要闹成这样吗？」

「你看，现在多难看。」

我没有让他碰到我的手。

「周事，」我平静地看着他，「如果今天李月没有怀孕，你现在会跟我说这些话吗？」

他愣住了。

「你只会觉得我无理取闹，小题大做，让你在家人面前丢了脸。」

我一字一句，戳破他那温情脉脉的伪装。

「你不是觉得我委屈，你是怕了。你怕我真的跟你离婚，怕我把你家这些丑事都抖出去。现在李月怀孕了，周家有后了，你的底气又回来了，所以你才肯屈尊降贵地来跟我说两句软话，好把我稳住，继续当你们家的免费保姆和提款机。」

周事的脸色，一点点变得僵硬。

他眼里的那点愧疚，迅速被恼羞成怒所取代。

「林玉萍！你不要不识好歹！我跟你好好说话，你这是什么态度？」

「我就是这个态度。」我站起身，和他拉开距离，「周事，我累了。我们离婚吧。」

「离婚？」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林玉萍，你凭什么跟我提离婚？你别忘了，这房子写的是我的名字！你离了婚，就得给我滚出去！」

「是吗？」我看着他，眼神里没有一丝波澜。

我早就知道，他会这么说。

这个男人，自私到了骨子里。

从那天起，我们的冷战开始了。

他睡在了书房，我们一天也说不上一句话。

而我，开始留意一些以前被我忽略的细节。

比如，周事最近总是手机不离手，连洗澡都要带进浴室。

比如，他「加班」的次数越来越多，回来的时候，身上总带着一股淡淡的女士香水味。

那味道很熟悉，是李月最喜欢用的一款。

再比如，有一次我半夜醒来，发现周事不在书房。我走到客厅，听到阳台上传来压得极低的声音。

是周事在打电话。

「......你别急，等过段时间......风头过去了......」

「......我知道你辛苦，再忍一忍......」

「......我爱的是你，一直都是......」

那些温柔缱绻的情话，他从来没有对我说过。

我站在黑暗里，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我没有冲出去质问，而是悄悄退回了房间。

我需要证据。

一个能让他万劫不复的，铁一般的证据。

机会很快就来了。

那天，周事喝得烂醉如泥，被朋友送了回来。

他倒在沙发上，不省人事。

他的手机，就从他的口袋里滑了出来，掉在地毯上。

我走过去，捡起手机。

我的心跳得飞快，手指因为紧张而有些颤抖。

我试了我的生日，错了。

我试了他的生日，又错了。

我深吸一口气，脑海里闪过李月的脸。

我颤抖着，输入了李月的生日。

屏幕，亮了。

5

手机解锁的那一瞬间，我的世界，天崩地裂。

我不需要去翻找什么聊天记录。

周事和李月的微信聊天，就置顶在第一栏。

他们的头像，是情侣头像。一张是猫，一张是鱼。

给对方的备注，一个叫「我的月亮」，一个叫「我的太阳」。

我点开聊天记录，从上往下翻。

那些不堪入目的文字，那些露骨的调情，那些亲密的合照，像一把把烧红的刀子，一遍又一遍地凌迟着我的心。

他们在一起，已经一年半了。

从李月和周叙刚开始谈恋爱的时候，他们就勾搭上了。

周事一边享受着我无微不至的照顾，一边心安理得地花着我的钱，去讨好另一个女人。

而那个女人，还是他亲弟弟的未婚妻，我名义上的弟媳。

多可笑。

我曾经还傻傻地以为，李月是个单纯善良的女孩，我还替她庆幸，虽然嫁给了不学无术的周叙，但好歹我们是一家人，以后可以相互照应。

原来，从一开始，我就是个笑话。

他们所有人，都在看我的笑话。

我翻到最近的聊天记录。

是中秋节那天，我发飙之后。

李月：「哥，嫂子今天好吓人，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周事：「别怕，宝贝。她就是个蠢女人，闹不出什么花样。她闹得越凶，我妈就越讨厌她，我们就能越快在一起。」

李月：「可是，我今天说我怀孕了，妈好像很高兴......」

周事：「傻瓜，那不是更好吗？我妈一心想要抱孙子，现在你怀了，她只会把你当成宝。等我跟林玉萍离了婚，我们就说这孩子是我的，我妈为了孙子，什么都会同意的。」

李月：「真的吗？哥，你不会骗我吧？」

周事：「我怎么会骗你呢？我的月亮，等我把林玉萍那个不下蛋的母鸡赶出去，我马上就风风光光地把你娶进门。我们的孩子，也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生下来了。」

「不下蛋的母鸡......」

又是这六个字。

原来，在周事心里，我也是一只不下蛋的母鸡。

我关掉手机，把它轻轻放回原处，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我没有哭，也没有闹。

那一刻，我心里所有的爱，所有的恨，所有的痛，都消失了。

只剩下一片死寂的，冰冷的荒原。

我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漆黑的夜空。

周事，王翠英，李月，周叙......

他们一家人，整整齐齐。

既然你们这么喜欢演戏，那我就陪你们，演一出更大的。

我要把你们赖以生存的舞台，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

我要让你们每个人，都为你们的所作所为，付出最惨痛的代价。

接下来的几天，我像变了一个人。

我不再冷着脸，而是主动跟周事说话，关心他的工作，给他做他最爱吃的菜。

我甚至主动去王翠英那里，给她赔礼道歉，说中秋节那天是我不对，是我太冲动了。

我的转变，让他们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周事以为我「想通了」，又搬回了主卧。

王翠英以为我「认命了」，又开始在我面前作威作福，使唤我干这干那，言语间对我腹中的「金孙」媳妇李月，更是百般抬举，对我百般贬低。

「玉萍啊，你看人家小月，多争气。你也要加把劲，别老占着茅坑不拉屎。」

「玉萍，去给小月炖个鸡汤，要老母鸡，补身体。」

「玉萍，地我来拖，你赶紧去把小月的衣服洗了，她的衣服金贵，不能用洗衣机，得手洗。」

我全都笑着应下来，一一照做。

我甚至比以前更温顺，更体贴。

我看着李月日渐隆起的肚子，看着她被王翠英和周事捧在手心，看着她看向我时，那越来越肆无忌惮的、胜利者般的眼神。

我只是在心里，默默地倒数着。

我在等一个机会。

一个能将他们所有人，一网打尽的机会。

6

机会，比我想象中来得更快。

王翠英为了炫耀她即将到来的金孙，决定给李月大办一场「安胎宴」。

她广发请帖，把周家八竿子打得着的亲戚，全都请了过来。

用她的话说，就是「让大家都来沾沾我们周家的喜气」。

宴席就定在市里最高档的酒店。

王翠英特意嘱咐我，那天一定要穿得漂亮点，别给她丢人。

她还假惺惺地给了我两千块钱，让我去买件新衣服。

「别省着，小月怀孕是大喜事，花多少钱都值。」她那副施舍的嘴脸，仿佛给了我天大的恩赐。

我接过钱，笑着说：「谢谢妈。」

转身，我就把这两千块钱，转给了我早就联系好的私家侦探。

安胎宴那天，酒店里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王翠英穿着一身刺眼的紫红色旗袍，满面红光地招呼着客人。

李月穿着一条宽松的孕妇裙，被周叙和周事一左一右地护着，脸上是幸福而娇羞的笑容。

她的小腹已经微微隆起，整个人都散发着母性的光辉。

她走到哪里，哪里就是人群的中心。

「哎呀，小月这肚子，看着像是儿子啊！」

「周家有福气啊，马上就要四世同堂了！」

「还是小月争气，不像有的人，结婚三年了，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

那些亲戚们的窃窃私语，像针一样，不大，却密集地扎在我身上。

我穿着一件普通的连衣裙，安静地坐在角落里，像一个无足轻重的背景板。

周事偶尔会看我一眼，眼神里带着警告和安抚。

似乎在说：今天是大日子，你安分点。

我对他笑了笑，端起面前的果汁，轻轻抿了一口。

安分？

好戏，才刚刚开始。

宴席进行到一半，王翠英站起身，举起酒杯，清了清嗓子。

「各位亲朋好友，今天请大家来，是想跟大家分享一个好消息！」

她拉过身边的李月，满脸骄傲地宣布：「我们周家，马上就要添丁了！我的儿媳妇小月，怀孕三个月了！」

台下响起一片热烈的掌声和恭贺声。

王翠英得意地看着我，眼神里满是炫耀和轻蔑。

仿佛在说：你看见了吗？这才是我们周家需要的儿媳妇。而你，什么都不是。

我迎着她的目光，缓缓地站了起来。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都聚焦在我身上。

周事的脸色一变，低声喝道：「林玉萍，你坐下！想干什么？」

我没有理他。

我走到台前，从王翠英手里拿过话筒，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

「妈说得对，今天确实是双喜临门。」

我的声音通过话筒，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宴会厅。

「第一喜，是弟媳怀孕，我们周家后继有人。」

「而第二喜......」我顿了顿，目光扫过周事和李月那瞬间变得紧张的脸。

我微微一笑，举起手里的一个遥控器。

「是想请大家，看一场好戏。」

我按下了播放键。

身后的大屏幕，瞬间亮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