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筱棠是在顾家别墅的卧室醒来的。

床头旁，顾裴司坐着，腕间宋家送的名表闪着冷光，和从前出租屋的他判若两人。

见她睁眼，他立刻起身，语气复刻着旧时温柔。

“筱棠，醒了？哪里不舒服？”

已经完全没有在医院里咄咄逼人的气势。

顾裴司伸手探她额头，被她偏头躲开，指尖僵在半空。

他坐上床沿，攥住她没受伤的手。

“我知道诗余做的有些事情太过分了，但是她也是为了我！这件事就算了吧！”

“而且现在宋家一直盯着我，我和宋诗余订婚是权宜之计，等我掌控顾家，就退婚娶你。”

他揉着她的头发提过往。

“我发烧你背我跑三条街，你摆地摊被追我帮你捡东西这些事我都记得，我没忘要让你过好日子。”

段筱棠抽回手，声音疏离得像冰。

“别说了。”

“我现在不想听这些！”

甚至当初在医院听见的那些话，都仿佛只是一场梦。

可无论答案如何，他的冷漠与牺牲都已既定。

顾裴司急了，放低姿态。

“筱棠再等等我，我会保护你。”

她笑出自嘲。

“保护？”

“是让我看你订婚，还是让我忍着各种各样的伤听你画饼？顾裴司，我们就回不去了。你给的好是真的，伤也是真的，你早不是把我放心里的人了。”

“何必在这里装深情？”

她忍着腿痛坐起身，眼里没有波澜，只有彻底的失望。

顾裴司望着她，突然慌了，那些准备好的辩解，在她的沉默里，全成了无力的讽刺。

下一秒，走廊里传来佣人匆匆的脚步声，带着几分慌张。

“顾先生，宋小姐在厨房给您熬汤，不小心被烫伤了手。”

“烫伤？”

顾裴司的眉头瞬间拧起，方才对段筱棠的那点关切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甚至没再看她一眼，脚步急促地转身往外走。

段筱棠僵在原地，指尖蜷缩起来。

如果他能回头哪怕一秒，就能看见她通红肿胀的眼尾，那是憋了许久才没掉下来的眼泪。

她终究强撑着身子跟了出去。

宋诗余正坐在沙发上，眼眶红红的，左手手腕处贴着块浸湿的毛巾，看见顾裴司进来，声音带着哭腔。

“裴司哥，我就是想给你做点汤，没想到......”

顾裴司半蹲在她面前，语气是段筱棠从未听过的耐心，他轻轻掀开毛巾，看到那片泛红的烫伤时，眉头皱得更紧。

“说了不用为我做这些。”

“而且你从来没进过厨房，逞什么能。”

他拿起一旁的烫伤膏，指尖沾了药膏，动作轻柔的一点点涂抹在伤处，两个人之间竟透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段筱棠站在门口，指尖冰凉。

直到顾裴司抬头看见段筱棠，才像是猛然想起什么，站起身，语气带着几分不自然的缓和。

“筱棠，其实我还是爱吃你做的菜，比外面的都合胃口，要不然你来做饭吧！”

这话若是放在以前，段筱棠定会立刻笑着走进厨房，哪怕刚哭过，哪怕身体不舒服，也会为他洗手作羹汤。

可今天，她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声音很轻，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

“厨房有佣人，让她们做就好。”

“何况，给你当了三年的保姆，我也腻了！“

空气瞬间安静下来。

顾裴司大概是从她的眼神里察觉到了什么，往日的漫不经心褪去不少，他上前想拉她的手，语气放软。

“筱棠，别闹脾气，我只是担心诗余！”

“而且我已经跟诗余说过了！让她不准再欺负你，而且我和她只有合作关系，我爱的人一直都是你！”

没等顾裴司说完，宋诗余就柔柔地开口，她垂下眼，一副委屈又善解人意的模样。

“裴司哥，你别责怪筱棠姐。”

“都怪我不好，不该给你们添麻烦，筱棠姐恨我也是应该的，要是她不高兴，我现在就走！”

顾裴司的话头忽然转向段筱棠，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指责。

“你看你。”

“诗余都这样说了，你就不要生气了？！如果你要怪就怪我，跟诗余没关系！”

“大家都是好朋友，别这么较真，好不好？”

段筱棠看着他，忽然觉得眼前的人有些陌生。

“顾裴司，你和她是朋友，但我和她不是！”

说完，段筱棠就头也不回的回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