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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顾黎和周弋禾隐婚的第五年,周家多了一条规矩,一天的开销只能花一百。
这全因为周家接回了养在穷乡僻壤的私生女,周桑晩。
顾黎因产检多花了十块钱,便被保镖带去了冻库。
“弋禾哥哥既然将财政大权交给我,我一定要整顿周家的不良风气。”
“一个保姆也敢挑衅我,简直不把我放进眼里!”
周桑晩穿着昂贵的定制旗袍,居高临下地看着蜷缩在角落瑟瑟发抖的顾黎。
此时的顾黎头晕眼花,浑身被冻得毫无知觉,肚子疼得额头沁出冷汗。
她给周弋禾打了一百个电话,都显示在通话中,发了九十九条消息都石沉大海。
麻木绝望下,她的眼里淌出了泪,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只能忍下屈辱爬到周桑晩面前拽住裙子。
“求你,送我去医院,晚了孩子就来不及了......”
周桑晩一脚踹开了顾黎,“真晦气!”
门在顾黎面前关上,她的肚子越来越疼。
冷,好冷——
顾黎蜷缩着捂住肚子。
黑暗中一股暖流从她的身下淌出......
“对不起宝宝,是妈妈没有保护好你。”她呜咽了一声,晕了过去。
等她再次醒来,已经是在医院。
鼻间充斥着消毒水的气味,她下意识地抚摸着腹部,泪水沁湿了枕头。
手机聊天框内躺着两条消息,都来自周弋禾。
【忙。】
【在开会。】
以前的周弋禾二十四小时回她的消息,生怕错过一条。
现在却找不到人。
要是他能及时回消息,她的孩子会是另一种结局吧?
“302床病人,需要做清宫手术,先缴费吧,今天安排手术。”护士拿着一沓资料递给了顾黎。
病房门被推开,一道红衣身影闪过,缴费单便出现在周桑晩手里。
“还真当自己是娇弱的千金小姐了,费用不能超过一百,我定的规矩看来你还是不够清楚!”
周桑晩撕掉了缴费单,她伸手捏住了顾黎的下巴:“看见你这张脸我就倒胃口,长得和勾引弋禾哥哥的死狐狸精一样!”
“上一个死透了,现在你还活着......”
谁死了?
和她有关系吗?
死这个字眼戳痛了她的心脏。
顾黎的瞳孔骤然放大,她抬手便扇了周桑晩一巴掌。
她红着眼咆哮:“我的孩子没了!因为你所谓的规矩,我的孩子死了!”
没等她说完,她被周桑晚拽住头发,拉到了地上。
“一个野种,不值得一提。”
输液的针被周桑晚扯断,针头戳进了顾黎的手背,鲜血顺着白皙的手指淌在地上。
顾黎喘着粗气,疯了一般地咬住周桑晩的大腿,直到嘴里尝到血腥味。
“啊,顾黎你个贱人,放开我!”
尖叫声刺穿了顾黎的耳膜。
周桑晩被咬的发疼,她迫使顾黎抬头,反手便抽了她一巴掌:“你一个保姆,拿什么和我斗?”
话落,她狠戾地拽着顾黎的头撞在地上。
直到门外响起了脚步声,周桑晩这才松开了手,眼也不眨地摔碎了一只花瓶,用碎片割破了手腕。
在门打开的瞬间,她跪在地上对着顾黎哭:“抱歉,是我害你变成这样,你要怎么罚我都行......”
周弋禾推门而入,看到的便是周桑晩跪地求人的场景。
他毫不犹豫抱起了地上的周桑晩,看着疯子一样瘫软在地上的顾黎:“谁给你的胆子敢伤害我妹妹?”
他抬脚便踹向了顾黎的肩膀。
顾黎吃痛,她瘫软在地上,身上疼心里更疼。
她红肿着双眼,泪水模糊了视线:“孩子没了,清宫手术要三千......”
巨大的悲痛攫住了她,她死死咬住唇畔。
周弋禾神色一僵,想要松手抱起地上的她。
怀里的周桑晩啜泣:“是我不好弋禾哥哥,财政大权是个烫手山芋,我不敢接了。”
周弋禾心疼地揉着她的发:“我允诺过你周家财政大权非你莫属,谁敢不听,那就是和我作对。”
“阿黎的三千不批。”
顾黎攥紧了拳头,她心里一片悲凉。
周弋禾说命都可以给她,为什么现在却连三千块都不给?
五年前的雨夜,离家出走的顾黎救起了溺水且腹部中刀的周弋禾,她彻夜守在医院直到他出ICU。
缴费单、病危通知书都是她签的字。
周弋禾醒来看见顾黎的那一刻,便红着眼将她拥入怀中。
他承诺自己这条命属于顾黎。
那时她红着脸推开周弋禾,被问到为什么凌晨在海边时,她信口胡诌自己是保洁。
周弋禾信以为真,便对顾黎展开了猛烈的追求。
他会在顾黎例假来时,亲自煮红糖水;也会在顾黎怕黑时,一整晚守着她;更会在顾黎嘴馋时,亲自做蛋糕甜品。
顾黎不可控地坠入爱河,这件事却被她父亲知道了。
她被保镖带回顾家,顾父要求对周弋禾断了念想。
她不惜断发割肉、被逐出家族也要和周弋禾在一起,为了快刀斩乱麻,还火速和周弋禾领了结婚证。
众叛亲离下,周弋禾带她回了周家,允诺时机成熟便会以周太太的身份出现在人前。
顾黎心里一酸,但为了周弋禾她选择忍辱负重。
她放弃了尊贵的顾氏千金的身份,以私人保姆的名义守在周弋禾身边,一呆就是五年。
“这一百,我先预支给你。”周弋禾将现金扔在了顾黎脚边。
他抱着哭晕过去的周桑晩离开了病房。
顾黎看着地上的一百元,内心早已千疮百孔,心脏像是被剜掉一块肉,只剩下一具空荡的躯壳。
她的眼泪砸在钱上,才不过五年,周弋禾就变了心。
拿着这一百块钱,她出门买了一盒三十块钱的清宫药。
坐在马桶上疼得死去活来时,麻木地想是不是赌输了,疼了整整十个小时,顾黎才结束了这场噩梦。
她独自办理了出院手续。
回到周家不到三天,便被周桑晩堵在厨房门口,身后跟着身材颀长的周弋禾。
四目相对之间,周弋禾看见面色苍白的顾黎,伸手想要摸她的脸,
但伸出去一半的手却落在了周桑晩肩头。
顾黎忍不住鼻头一酸,五年了,他从没在公共场合对她做出亲昵的动作。
“顾黎姐,你刚流产,要去去晦气。爸妈因为你染上了疾病,现在还卧床不起。”
“弋禾哥哥头疼得彻夜难眠,我更是时常感到心悸......”
周桑晩捏着衣角,假惺惺的开口。
“我不需要。”
顾黎猛然捏紧手里的刀,将刀猛地楔入刀板,距离周桑晩的手指不过一寸。
“你不要吓到晚晚,别太过分,她怎么说你就怎么做,这个家晚晚说了算!”
周弋禾下意识挡在周桑晩面前,仿佛顾黎是洪水猛兽。
这些话一点点落到她的心里。
顾黎红着眼,死死掐住手掌心的软肉。
看着面前男人英俊的面孔,想不通爱她的人怎么变了?
不等她回神,周弋禾吩咐保镖:“把阿黎带到院子里去,她不同意就给我绑去。”
顾黎不可置信,剧烈地挣扎:“我刚流产,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闻言,周弋禾眸底划过一丝心疼。
可没想到,一旁的周桑晩叹息了一声:“我就是个摆设,周家没人愿意听我的,我走......”
“不,你对我更重要!你们做什么吃的,还不把阿黎绑到院子里去!”
周弋禾拽住了周桑晩的手,亲自将柚子叶递给了她。
直到周桑晩扔掉了第九百九十九根柚子叶,才勉强说:“今天就到这吧,用柚子叶去晦气的仪式完成了。”
被绑在院子里的顾黎,早已被打得皮开肉绽,瘫软在地上,眼前模糊一片。
周弋禾握住周桑晩的手:“这种事交给保镖去做就好,你的手适合弹琴。”
他扔下一罐药,看也不看奄奄一息的顾黎,拥着周桑晩离开了。
顾黎双腿被打脱臼,只好支起上半身拖回卧室。
石子嵌入伤口,身上的疼却抵不过心口的疼。
她颤着手给自己上药。
处理好伤口后,拨通了此生绝不再打的电话:“爸爸,我同意和商家联姻,一个月后我会回顾家。”
对面沉默了一瞬:“我早就和你说过周家那小子不是个东西,你死都不听。”
“是不是他欺负你了,我让你那三个哥哥收拾他!”
顾黎泪如雨下,她悄悄抹掉了泪,声音哽咽:“是我错了。”
“乖,一个月后我接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