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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你......”薛絮如惊愕不已。
见面礼呢?就一朵绒花?
“絮如,满京城都知道你最是个不爱珠宝、只爱清风朗月的女子,因此,不会介意的。”
薛芙如含笑问:“对吧?”
不对!
什么不爱珠宝、只爱清风朗月,那都是她给自己立的好名声罢了,为了显示自己超然物外,与众不同,不是庸脂俗粉而已!
可当着荣国长公主和萧元瑜的面,薛絮如什么都不能说,只能咬着牙笑了一下:“是、是......”
起身时,她特意晃了一下身子。
“如儿!”萧元瑜立即上前扶她,“没事吧?”
薛絮如依偎着他,红着眼摇了摇头。
——夫君,那个妒妇欺负我!
——瞧,你夫君现在可心疼我了,你嫉妒了吧?难受了吧?
是,的确有人嫉妒、难受。
但......薛芙如差点没忍住笑。可不是她啊。
“瑜儿。”张氏不悦道:“既然已经见礼完毕,你赶紧进宫去吧!”
萧元瑜想想的确是,便道:“母亲,那我先送如儿回柳絮苑。”
张氏不同意,加重语气:“莫要误了面圣!”
薛絮如没察觉不对,但心里另有打算,赶紧站直了:“夫君,正事要紧,我也有事同母亲说。”
“好,那你别累着。”萧元瑜先叮嘱她一声,才行礼:“老太太,母亲,瑜儿告退。”
荣国长公主婆媳哪里见过这等你侬我侬的情形?一时脸色全都沉了。
萧元瑜的身影一离开荣喜堂,张氏便问:“你还有什么事?”
薛絮如赔着笑道:“老太太,母亲,既已改嫁,我想请母亲做主,另择院落与婶娘居住。”
想借张氏的手教训她?
薛芙如瞥了她一眼。
她也巴不得离萧元瑜远远的,只是,搬可以,但张氏最好看清情况,给彼此留点情面,否则......
她不介意让长宁侯府知道,这些年来,是谁在支撑侯府的体面。
“是这个道理,那就......搬去松柏居吧。”张氏叫来自己的婆子,“宋妈妈,你陪她过去。”
松柏居?竹青睁大了眼睛。
薛芙如按住她的手,站起道:“如此,老太太,侄媳告退。”
“嗯。”荣国长公主颔首,不再理会她。
薛絮如也趁机奉承,好一会儿之后,终于把张氏先哄开心了。
“母亲。”她抚摸着肚子,试探地说:“我给您和老太太敬茶,是应当本分,可......可我如今怀着侯府的血脉,难道、难道以后都要跪拜她么?”
“你这孩子,真是实心眼。”张氏笑道,“不过是骗她的权宜之计罢了!等她服软了,如何处置,还不是看你这个正室和元瑜的?”
原来如此!薛絮如终于松了口气,奉承道:“还是母亲有本事,哪里像我,笨笨的,只会听命行事。”
张氏一向被荣国长公主说笨,此时听她奉承,登时浑身舒爽。
这个蠢货。荣国长公主暗自摇头。
“老太太。”王嬷嬷禀告道,“事关三小姐婚事,奴婢已下令在侯府各个门加派人手,决不许那位踏出侯府一步。”
“嗯。”荣国长公主这才露出笑容。
松柏居在长宁侯府西北角,三人足足走了一盏茶的功夫。
“少夫人......啊,不,该改口叫九夫人了。”
宋妈妈将院门打开,幸灾乐祸道:“九夫人,松柏居到了,你以后,就安心在这住下吧,哈哈!”
然后一溜烟跑了。
“喂!你!可恶的刁奴!”竹青急得跺跺脚,骂完了,又想哭:“这......这哪里是人住的地方啊?小姐,你等等,我这就给您收拾个地方出来。”
她执掌中馈四年,怎么会不知道松柏居是什么地方?
这是当年给老侯爷那些病退的门客住的,是长宁侯府第一等破败之地。
薛芙如还知道,什么改嫁?长宁侯府哪有那么好心,会让她从弃妇变成萧元瑜的长辈,和张氏平起平坐?
其中肯定有诈!
只是想不到,她一生孤苦,到了此时,居然还有个忠义的丫鬟陪伴。
薛芙如心中感动,拉住她悄声说:“竹青,咱不住这。趁着各处还没反应过来,你立即去库房取件东西......”
“是,小姐,奴婢立刻去办!”竹青听完,小跑着去办了。
四周变得空无一人。
薛芙如站在荒芜的庭院中,心底一直强压着的悲伤才瞬间涌上来。
四年了,她又一次正面他的死亡。
原来时间一点都不会冲淡难过。
眼泪几乎是一瞬间就冲到了眼眶,但随即,薛芙如硬是咬牙忍下。
现在还不是哭的时候!
不要哭!
等打赢这场仗,她再用萧承竫未亡人的身份,在他灵前狠狠地哭一顿,将这些年的悲苦全部发泄出来!
薛芙如狠狠擦去眼泪,深吸一口气。
没一会儿,竹青取了东西回来,神色几分慌张:“小姐,不好了,奴婢看到,侯府各个门都多了人看守,说是严禁出入。”
果然如此。
薛芙如安慰道:“没事,我有办法——咱们到祠堂取件东西。”
长宁侯府进出的各个大门被严加看守,但萧氏祠堂在两府中间,薛芙如又经常被罚跪祠堂,一路上根本没人在意。
祠堂和永宁侯府中间那扇小小的门,薛芙如也没在意。
银簪在锁孔里拨两下,锁就啪的一声打开了。
“走。”
一到永宁侯府范围,薛芙如马上和竹青换上孝服,冲着大门跑去。
刚把大门打开一条缝,就看到一队人马远远而来。
当先的那人......
薛芙如心头一跳,恍惚间以为自己回到了四年前,自己还在街上,看到她的少年郎带军出征的样子。
等她眨眨眼,队伍又走近了些,薛芙如才看清领头之人身穿飞鱼服,戴着面具,浑身冷峻,气势慑人。
和萧承竫一点也不像。
稍落后些的男子头戴白麻布,正是萧元瑜。
街上的百姓议论纷纷。
“哟,这是怎么回事?长宁侯府几时有丧事了?”
“不是长宁侯府。没看到马车上的灵幡吗?‘故永宁侯府世子少将军萧承竫之灵’。”
“哦,是西府那位四年前战死的少将军?”
“可怜呐,如今西府连个捧牌位的人都没了......”
话音未落,一个清凌凌的声音便道:“是谁说永宁侯府无人?”
薛絮如一步走出永宁侯府大门,怀抱牌位,声音哽咽,但一字一句、清清楚楚:
“未亡人薛氏,泣迎亡夫萧承竫灵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