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熙呆了呆，脸色旋即变红，“我又不是让你在这里更衣。”

她自称我，又直呼徐徽泠为你，分明就是不把徐徽泠当主子。

徐徽泠听在耳中，笑容未变，“你要我立刻更衣，我以为是让我在此更衣。”

秋荣帮春熙圆场，“春熙的意思是等二姑娘回房了，就先更衣。”

“二姑娘风尘仆仆，换了干净衣裳，也好歇息。”

正巧有个小丫鬟过来告诉徐徽泠：“二姑娘，屋子已经打扫干净了。”

徐徽泠看了看一脸不忿的春熙，平静起身，回到住处。

院里的杂草已拔掉，屋里的窗全部打开，霉味已消散得差不多，茶具被褥等物也安置好了。

徐老太太身边的女使螺钿带了两个丫鬟过来，那两个丫鬟手捧着托盘，托盘上是几件衣物。

螺钿笑盈盈地对徐徽泠道：“老太太说二姑娘回来得匆忙，以前的衣裳怕是穿不上了，眼下重新做又来不及。”

“因此就让大姑娘找了几件衣裳给二姑娘暂时穿着，明日有空了，再请裁缝来给二姑娘裁制新衣。”

徐徽泠起身，满脸感激地回道：“多谢祖母和长姐。”

她说话的时候，螺钿一直盯着她的神情，见她只有感激之色，没有半点恼怒或委屈，甚是惊讶。

螺钿回到徐老太太的住处，告诉徐老太太和杨氏：“二姑娘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不吵不闹，还感激老太太和大姑娘。”

徐徽泠还没被送去紫清观前，杨氏时不时送些她和徐徽韵用过的东西，去羞辱徐徽泠和她母亲，每次都被徐徽泠当场掀翻在地，怒斥她们欺人太甚。

螺钿疑惑道：“莫不是二姑娘真被那几个道长折磨怕了？”

徐老太太翻看着今日收到的礼单，淡声道：“二丫头是个不简单的，怎可能这么快就露马脚，且等着看吧。”

杨氏哼了一声，“有春熙和秋荣，我倒要看看她能装多久？”

徐徽泠的屋中，粗使婆子抬来热水给她沐浴。

春熙和秋荣自然不会侍候她沐浴，就到廊下颐指气使地指派丫鬟婆子做事。

玉箫和银笙随徐徽泠到浴室，玉箫使了眼色，银笙会意，站在门口警惕地望着外面。

玉箫给徐徽泠褪下衣裳，小声道：“姑娘，您当真要穿大姑娘的旧衣吗？”

“奴婢方才看见了，那些旧衣甚至沾有污渍，她们这是存心羞辱姑娘啊！”

“我知道。”徐徽泠踩着凳子进了浴桶，缓缓浸入水中。

“我要穿徐徽韵的旧衣，沉先生说过，只有时刻面对羞辱和仇恨，才不会忘了，自己要做什么。”

浴桶中的水热气腾腾，徐徽泠的脸被水汽笼罩着，若隐若现。

唯有一双点漆眼眸，如浸着千年寒冰，清晰地在水汽中呈现，眼中深重的恨意一览无遗。

她的手臂搁在浴桶边上，玉箫拿着沐巾擦过时那些瘢痕和伤疤时，虽知她已不再疼痛，但还是放轻了动作。

“春熙和秋荣瞧着和妙云道长是一路货色，往后姑娘还需谨慎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