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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我叫李十六,从小与我爷爷相依为命。我们家在北方的一个小镇上经营的一家丧葬店。
说是丧葬店,但我们家店里主要卖的是纸人。
我爷爷的手艺极好,扎出来的纸人唯妙唯俏。我平时主要也是给爷爷打打下手。
凭借我爷爷精湛的手艺,我们家不说大富大贵吧,最起码吃穿不愁。
但天有不测风云,爷爷在不久前突然得了一场重病。就在我急的团团转的时候,我爷爷竟然突然好了。
那天,他精气神特别的好,而且还特地穿上了他许久没穿的唐装。
就在我为爷爷的病好了而感到高兴的时候,他却把我叫到了他跟前,嘱咐了我几件事。
第一件事:爷爷跟我说,这个丧葬店以后就由我来负责了。并嘱咐我切记扎纸的忌讳,不能给同行,孕妇,泼皮无赖扎纸。也不能给纸人点睛。
第二件事:不要去调查我父母的下落,否则会招惹不必要的灾祸。
第三件事:如果有天店里来了个人,他不买丧葬品,不扎纸人,而是要给我算一卦。不要让他算,关闭店铺,离开小镇。
然后去省城找一个叫徐景鹤的人。爷爷之前跟这人有交情,他会收留我的。
爷爷还给了我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串电话号码。他嘱咐我,不到万不得已,不必去麻烦徐景鹤。
最后一件事,爷爷郑重其事地从他那珍藏的盒子里拿出了三样东西,分别是一把发锈的剪子,一把具有古色的小刀,还有一本写着《捞阴秘术》书。
剪子和小刀上分别用小篆刻着几个字,盯着这几个字看了好半天,我才理清了这几个字的写的是什么。
其中那把发锈的剪刀叫天魁剪,而颇具古色的小刀叫镇魂刀。
爷爷把这三物件恭恭敬敬地摆在供台上,然后烧香,三叩首。同样,他也让我给这三个物件进行了烧香,三叩首。
然后,他对我说道:“这天魁剪和镇魂刀,是我们家代代传下来的扎纸工具。做我们这一行的,也被称为捞阴门。难免会遇到一些邪门怪事,这两物件伴随了我们家族上千年,已经有了一定灵性。如果你遇到什么怪异之事,关键时刻它们可以帮你挡上一挡。”
我有些奇怪地问道:“为什么镇魂刀质感如此之好,但天魁剪却锈迹斑斑呢?”
爷爷叹了口气说:“这就要说回这本《捞阴秘术》了,这也是我们这个家族代代相传的一些秘法。原本分为上下两本。其中上册是关于镇魂刀秘法的使用,下册是关于天魁剪的。”
“只可惜,这么多年以来,我们家族由于躲避战乱而东奔西走。关于天魁剪的那册不慎遗失了,从而导致了天魁剪的秘术的失传。由于后人不知道如何使用天魁剪,哪怕再精心保养,天魁剪还是不可逆地产生了铁锈。”
“所以寻找天魁剪的遗册,就成了我们家族后代的职责之一。爷爷没用,到现在都没找到。看来,这个任务要交给你了。”
说完,他把镇魂刀给了我,将天魁剪又放回盒中,然后语重心长地说:“十六啊,还有件事我一直没跟你说。”
“你的命理很特别,但现在还是混沌一片。倘若你能找到天魁剪遗册,并参透里面的秘术,你的命理才会完全打开。”
“记住,一定不要让来路不明的人给你算命。否则你命理外泄,不但邪道要除掉你,就连正道也会诛杀你,明白了吗?”
我惊恐之余,赶忙点点头。爷爷看着我,一脸无奈地说:“其实,原本我本不想将这些告知于你,但捞阴这行就像压在我们家族身上的宿命,已经背负了上千年。”
“爷爷也想让你跟普通人一样去做份普通工作,不再接触捞阴这门行当。但这两天我想明白了,有些东西,是逃不掉的。不找到《捞阴秘术》下册,解开自己的命理,我们李家世世代代都不会摆脱捞阴这个轮回。”
我郑重地点了点头,爷爷说完这番话,像用了很多气力。他虚弱地坐在太师椅上,让我先去忙,他要休息一下。
等我再次回到屋里时,发现爷爷已经闭目而逝了。
我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哭嚎道:“爷爷!”
在几个亲戚的帮助下,我给爷爷发了丧。
出殡的那天,原本晴朗的天气突然乌云密布,电闪雷鸣。风像不要命的一样呼呼地刮着。
在发丧的路上,我总是感觉似乎有个目光在居高而下地俯视着我。但我抬头望去,天空中除了乌云,什么也没有。
等我们把爷爷下葬之后,狂风呼嚎的阴天突然放晴,刚才经历的恶劣天气似乎就像一场幻觉。
跪在爷爷的坟前,我郑重嗑了三个头,然后暗暗发誓,一定要完成爷爷临终前的遗愿。
在安顿完爷爷的事后,我便继承了他的衣钵,经营起了这家丧葬店。
我的第一个顾客,在一个鸡还没打鸣的凌晨时分。
我还在熟睡的时候,就听到有人在敲门。我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睛,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去开门。
敲门的是个女人,她长得很漂亮,身材也很好。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凌晨天气冷的缘故,她的脸很白,就连嘴唇上都没有血色。
“小师傅,现在可以给扎纸人吗?”女人开口问道。
我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说:“可以,什么时候要?”
女人面无表情地说:“能行的话,今晚子时时分能扎好吗?到时候我会过来取。要是到时我来不了的话,还麻烦小师傅帮忙给送一下。”
说着,女人从腰间的挎包里,掏出厚厚得一叠钱递给了我,目测大概有一千多的样子。
“这是定金,拿到货后我会结算剩下的尾款。”
我连忙摆摆手说:“给的有些多了,成品都用不到这么多。”
女人很执拗地抓起我的手腕,把钱硬塞到我手里,用不容置疑地语气说道:“还请拿下。如果我到时候来不了,小师傅你帮忙送到赵家庄赵大壮家,收货人赵金枝。”
女人的手很凉,有一股刺骨的寒冷,像是刚从冰水里捞出来。
见女人如此坚持,我也只能接过钱,说道:“时间有些赶,成品怕做不精致。”
女人丢下一句:“不碍事,准时交到我手里就行。”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收下了红彤彤的钞票,我的睡意全无,热火朝天地投入到了工作中。
原以为赶工要累的够呛,没想到出奇的顺利。爷爷还在世的时候,在库房里备了不少已经绑好的骨架,我只要做裱糊,上色即可。
制作的时候我才突然想起,忘了问女人家中过世老人是男是女了。男性逝者要做纸马,寓意为高官得坐,骏马得骑。
而女性逝者是要做纸牛,因为女性平时操持家务接触大量脏水。焚烧纸牛可替代亡者喝掉这些污水,助其通过轮回考验。
我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纸马纸牛都做了一大堆。女人要再来,问清楚性别再给她便是。
忙完了已经到了下午时分,我因为早上被女人打搅,睡眠不足,在忙完之后也顾不上洗澡,便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半梦半醒间,敲门声又响了。睁眼一看,窗外已黑透,想必是那女人来取货了。
伸手去开灯,"吧嗒"一声,没亮。停电了?还是跳闸了?
没等我想明白,敲门声更急了,比早上那阵重了许多,像是在砸门。
我连忙说道:“稍等,马上就来。”然后边披衣服,边去开门。
令我感到奇怪的事,门开后,外面竟然一个人也没有。在幽蓝的月光的映射下,显得更加悄无寂静。
而且让我感到毛骨悚然的是,时不时有烧成粉末的白纸从门前飘过。
有人在我家门口烧纸!
一股火气直冲脑门。虽说家里做的是丧葬生意,可在门口烧纸,这不摆明了咒人吗?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大骂一声:“哪个王八蛋在搞鬼?”
回应我的只有风声,还有越来越浓的烧纸味,呛得人鼻子发酸。
我心里也不停得打鼓,这大晚上的,不见人,只有烧纸味传来,任谁也不会淡定。我又叫骂了几声后,把门关上了。
谁知门刚被关上,敲门声随机再次响起。我不由得感到一阵怒火,玛德开门躲起来,关门你就敲,耍我是吧?
我隔着门怒气冲冲地问:“谁在外面?!”门外传来早上那女人的声音:“是我呀,小师傅,我来拿成品了。”
听到女人的声音,我的怒气不由得消了一大半,毕竟人家早上给了我一千块定金呢。
“来了来了。”我边说边打开门,但门外依旧空无一人。真奇怪啊,那女人说话到我开门的时间,也就几秒钟的时间,人怎么说没就没了?
而且我家门口视野宽阔,并没有可以藏人的地方,再说了,她也没理由藏啊。
而且我发现,空气里烧纸的糊焦味道似乎更浓了。
正当我探头探脑的在外面张望的时候,一阵声音从我背后响起。
“小师傅,你在看哪了?我在这呢!”
头皮"嗡"的一下炸开,我猛地回头——哪是什么女人,分明是我下午刚糊好的纸人!
而且更令我感到惊恐的是,那纸人我明明记得没给它点眼睛,但此刻它的眼睛却栩栩如生的长在那张惨白的纸脸上。
没错,我用的就是长这个词。因为那根本就不是画上去的,而是实实在在的一双人的眼睛。
那双眼睛弯着,透着股诡异的笑,配上纸脸上拙劣的腮红,说不出的阴森。
突然,纸人发出了女人的声音。它以一种诡异的音调,声嘶力竭地喊着:“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说着纸人流出了一行血泪,然后猛地朝我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