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重心一失，整个人往前摔去，手心正好按在地上散落的碎玻璃上。

尖锐的玻璃瞬间扎进肉里，鲜血立刻涌了出来，染红了掌心。

我怔怔地看着满手的血红，又抬头望向陈阿丽那张挂着冷笑的脸。

一股彻骨的寒意从心底涌起，紧接着是铺天盖地的后悔。

如果他们一直是眼前凶神恶煞的模样，我就算是饿死、退学，也绝不会跟他们拿一分钱啊！

爸爸妈妈一直不赞同我读书，哪怕我是他们唯一的孩子。

“女孩子，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以后也是嫁人生子。你看那些拿到高学历的女人，最后还不是很多在做家庭妇女。”

“书读太多反而没人要，不如早早出去赚钱花。像你妈，初中毕业就适合当老婆。”

“高中3年要花6万，打工至少挣6万，一来一回就是12万。”

这些话，他们翻来覆去地挂在嘴边。

核心从来都只有一个：不愿为我读书花一分钱。

最后，他们也确实说到做到，没掏过一分学费。

我忍受着他们的冷眼，全靠学校的奖励、补助，还有老师同学的接济，才勉强念完了高中。

几个月前高考结束，学校宿舍不能再住，我只能搬回那个阔别已久的家。

说是家，其实不过是用一块布帘隔开的阳台。

狭小逼仄，堆满了杂物。

“哟，这不是我们那命比天高的大小姐吗？怎么舍得回家了？”

我爸坐在客厅靠门口的麻将桌旁，嘴里叼着烟。

满屋子的烟雾缭绕中，他眯起眼睛，眼神里全是不加掩饰的不屑。

我没敢搭话，低着头走到几米外堆着旧物的角落，默默收拾着。

这是我的床。

“杵在那儿干什么？去！给我们煮午饭！”

他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这个家可不能让你白住。”

我攥了攥手心，一声不吭地转身走进厨房。

隔着那扇玻璃门，外面的麻将声、说笑声似乎淡了些，世界终于有了片刻的安静。

我长长地叹了口气，挽起袖子，开始清洗水槽里堆积如山的脏碗碟。

碗还没洗完，大门被推开，我妈回来了。

她身后跟着两个浓妆艳抹、穿着长靴丝袜的女人。

还有一个个头矮小、肚子圆滚滚往外凸起的油腻男人。

我妈随意摆了摆手，示意三人去次卧。

那男人却不经意间抬眼瞥见了我，脚步猛地一顿，指着我冲我妈嬉皮笑脸地问：

“丽姐，我能换她不？看着多清纯，我就好这口。”

“滚你妈的！那是我女儿！”

我妈嬉笑着骂道。

那男人抽了抽鼻子，不甘心地嘟囔了一句：

“我可以加钱啊······”

见我妈不搭话，才悻悻地转身进了房间。

我妈却像是没听见他的话，目光上下打量着我，眼睛里突然闪过一丝异样的精光，嘴角也扬了起来，意味不明地说了句：

“咱家乐乐，是长大了。”

从那以后，我在这个所谓的家里，过着比苦工还不如的日子。

端茶倒水、洗衣做饭、跑前跑后地跑腿。

整日周旋在满屋子的赌徒和陌生男人中间，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就这样熬了一个月，我才终于看到一丝转机。

我被本省一所985录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