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去。

我被我爸妈关在家里，不让出门。

他们把我和弟弟反锁在西边那间漏雨的破屋子里，每天只从门缝里塞两个冷硬的红薯。

我爸每天都来骂我。

“你这个丧门星！你到底有没有心！”

“里正发话了，今年的救济款我们家一分都没有！全家都得喝西北风！”

“你就去伺候一下，会死吗？”

“你非要逼死我们全家才甘心吗？”

我直接把耳朵堵上。

上辈子，我就是这样被他们逼着，去给陈焕生当牛做马。

结果呢？陈焕生病好了，却反咬一口，说我偷了他的东西。

我不会再蠢第二次。

三天后，村里的广播响了。

组织的卡车拉着救济粮到了村口。

我听到外面传来敲锣打鼓的声音，还有陈有福高声讲话的声音。

“同志们，乡亲们！感谢组织的关怀，我们的救济粮到了！”

“但是，就在我们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我们村里，出了败类！”

我心里一沉，有种不好的预感。

紧接着，我家那扇破木门被人一脚踹开。

里正陈有福带着几个人，和我那点头哈腰的爹，闯了进来。

“把她给我抓起来！”陈有福指着我，满脸的狞笑。

两个人上来就反剪住我的胳膊。

我爸在旁边帮腔，指着我的鼻子骂：“你这个贼！我们家怎么出了你这么个手脚不干净的东西！”

我被他们粗暴地拖到了祠堂前的空地上。

空地中央，堆着几袋白花花的大米和面粉，上面插着“救济粮”的红纸。

全村的人都围在那里。

里正儿子陈焕生，头上缠着一圈纱布，正被他妈张桂芬扶着。

他看到我，原本呆滞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得意的狡黠。

他抬起颤抖的手，指向我。

“我记得......”

“昨天晚上，我睡不着，去打谷场溜达。”

“我看到一个人影，鬼鬼祟祟地在粮仓那里。”

“是她......”他的手指，稳稳地指向我。

“是江穗。”

“她撬开了粮仓的锁，往自己家的方向搬粮食。”

“我喊了一声，她就跑了。”

“她还......她还回头瞪我，威胁我不准说出去！”

轰——

人群瞬间炸开了锅。

“天呐！她还偷救济粮？”

“这可是救命的粮食啊！她也下得去手？”

“太坏了！这人心都黑透了！”

我妈尖叫一声，冲了过来。

“啪！”

又是一个响亮的耳光。

“你这个贼骨头！你连救命的粮食都偷！”

她疯了一样撕扯我的衣服，用拳头捶打我。

我爸冲过来，一脚把我踹倒在地，对着我的肚子和后背疯狂地踢打。

“我打死你这个孽种！”

“我们江家没有你这种败类！”

我蜷缩在冰冷的泥地上，看着天上灰蒙蒙的云。

看到陈焕生和他爹陈有福脸上，那如出一辙的，得意的笑。

我的父母，跪了下去，对着里正和周围的村民，疯狂磕头。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们教子无方！”

“我们跟她断绝关系！求大家看在我们老实本分的份上，别牵连我们！”

就在这时，一个戴着眼镜的男人，在几个人的陪同下，走了进来。

是组织派下来主持分粮工作的李干事。

李干事走到我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你就是江穗？”

我没有回答。

“跟我们走一趟。”李干事的声音严肃，不容置疑。

“在粮仓的锁上，我们找到了一些东西。”

“一些......被撬断的，你衣服上的布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