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启辰的生日宴上，

只因未婚妻缺席。

身为保姆儿子的我变成了他的出气对象。

他把我的脸充当画布，供他的狐朋狗友们上色。

「大家想怎么画怎么画，他就是我家一条狗。」

白天我确实是他的狗，只是晚上——

他的未婚妻紧贴着我心口，为我带上江诗丹顿腕表，

娇声的低语：

「主人，这个礼物还喜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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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启辰二十二岁生日宴，是场富二代的狂欢。

我小心穿过追逐打闹的人群，把鸡尾酒放在他面前，准备离开时，被他叫住。

「我让你走了吗？」

语气很漫不经心。

我忍不住皱了皱眉。

意料之中。

他从不会放弃每个可以羞辱我的机会。

八岁那年，我爸爸生病去世。

我妈带着我来宁家工作。

因为和宁启辰年纪相仿，我成了他的儿时玩伴，更准确来说，是跟班。

陪他上学，陪他补习。

他犯错了，我代他受罚。

所有人都告诉我，要听他的话，不管他有什么要求，我必须照办。

「你妈是我家下人，那你自然就是我的下人。」

在此之前，我对此深信不疑，从来没有试图反抗过。

直到——

宁启辰手指划过一堆礼物，最后在一小罐颜料前停下。

「我记得你以前喜欢画画，那这个送你吧。」

说完，他拿起画笔沾了颜料，面带笑意走到我面前，手一挥，于是，散发着刺激性气味的血红颜料，从我嘴角开始网上延伸。

「整天拉着张脸，还是这样笑起来好看。」

我站在原地没有动，连表情都没变。

宁启辰很满意，扔下笔，回到沙发上。

「你们也去试试，很好玩的。」

「大家想怎么画怎么画，他就是我家一条狗，做什么都可以。」

宴会到了尾声，游戏玩了一轮，这群千金少爷早就觉得无聊了。

有了新玩具，大家都很激动，互相挤着，一人一笔往我脸上糊。

「看我画的猪鼻子，像不像？」

「哪有我这朵花好看。」

「让开让开，该我了。」

......

衣食无忧的天之骄子们，哪有什么同理心。

我像个木偶，站在大厅中央，被他们推来扯去。

不一会儿，我能感觉自己脸上已经没有一块干净的地方。

混乱中，我的鼻孔差点被一支笔戳穿。

鲜血混合着涂料根本分辨不清，我有些恼怒的抬起头，是李家那出名的二世祖，他正得意洋洋的拿着一根画笔，看着我的眼神不怀好意。

「可惜宋清婉没来，不然——」

突然有人来了这么一句。

可话没说完，便被身边的人扯住袖子，暗示他闭嘴。

宋清婉，宁启辰的未婚妻。

这么重要的一天，她不仅人没出现，甚至连个礼物都没有。

宁启辰一张脸黑得犹如锅底。

这也是他今天为难我最大的原因。

大少爷不开心了。

「这么好的颜料用在你这种下人身上，简直浪费。」

「滚吧。」

被宁启辰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是我的命运。

我捂着鼻子滚了。

只不过，滚到了他未婚妻的怀里。

酒吧包厢里，宁启辰一整天都联系不上的女人，妆容精致，娇艳欲滴的红唇徐徐向我贴来，呼吸相闻时，她突然止住，视线落在我稍微红肿的鼻子上：

「怎么回事？」

她倒是眼神好。

不过这种被羞辱的小事，我觉得没必要让她知道。

「不小心装到门上，没事。」

她美眸闪了下，没等我细看，换了神色，从兜里掏出一个盒子。

「送你。」

手腕被她环上东西，传来冰凉的触感。

我抬起手一看，是块腕表，在灯光的照射下，低调而奢华。

「喜欢么？」

我反问：「贵么？」

她抓住我一只手，一根根拨过去，不够，又向另一只手借了根手指。

六位数。

后来我才知道，这个腕表有个响亮的名字：江诗丹顿。

我点点头：「那就喜欢。」

她没好气地掐掐我脸颊：「在我面前，你是真的是一点都不装了。」

那不然呢？

反正也骗不了她。

毕竟我已经试过了。

两年前的初见，宋清婉来宁家赴宴。

我拿一条假蛇放在她经过的拐角。

我原本以为她会被吓到惊声尖叫。

然后故在一旁修剪花圃的我想正好趁机冲过去英雄救美，给她留个好印象。

我之所以这么做，只因为就在她来宁家前，宁启辰告诉我，宋清婉会是他未来的妻子。

从小到大被所有人捧在手心里，要什么有什么的大少爷，还是第一次露出这副害怕被人抢走的表情。

尤其是他还警告我：「你给我离她远点。」

毕竟我长得不比他差。

可见他对这未来的妻子是多么的志在必得，绝不允许任何人染指。

那我不能如他的意。

可我没想到我的小伎俩在普通女孩面前或许有用，但是在宋清婉面前直接社死。

我没有等来她的尖叫声，她勾着嘴角，把我叫了过去，拿过我手中的剪刀，在惊愕的眼神下将假蛇一寸一寸剪断。

「小哥哥，你这样吓唬一个女生是很没礼貌的，这玩意真的我都不怕，更何况是假的，如果你想引起我的注意，恭喜你做到了，但没有任何意义。」

我膛目结舌后瞬间面红耳赤。

从她剪蛇的手法来看，我觉得还是远离这个女人为妙。

未免给自己找麻烦，自那以后，我看到她都绕着走。

直到半年前，我在酒吧兼职被她撞见。

她坐在角落，端着鸡尾酒，笑看我和客人打趣，然后在我下班的时候等在后巷。

「小哥哥，戏演得越来越熟练了，为了引起我的注意，你都跑这来干服务生了？」

我没理她，径直往前走。

反正我的本性早就被她看穿了，现在也没什么好掩饰的。

她不急不慢跟上来：「宁家的人知道你的真面目么？」

「怎么，你要去打小报告？」

「我没那么闲。」

是吗？

我看她不是一般的闲。

不想再跟她扯，我在路边扫了辆共享单车准备走。

她长腿一迈，挡在前面：「缺钱？在这能赚多少？」

「不关你的事。」

「嘻嘻，你这驴脾气很对我胃口，说不定我可以让你赚得更多。」

怎么赚？

都是成年人，有些话不用说得太直白。

我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以前我自动送上门，她不要。

现在转性了？

在我试图从她眼里找出些什么时，手机提示音响起，是宁启辰。

「你人在哪？快滚回来！」

瞬间我改变主意，收起手机，偏着头，对她一笑：「好啊。」

钱不钱的先不说，关键能恶心到宁启辰就够了。

于是我跟她开始了一段算不上恋爱的地下情。

在我看来，宋清婉除了长得好看点，跟其他富二代没多大区别。

她只是不喜欢宁启辰，厌恶婚姻被操控，只是把我当无聊时的消遣。

她不是什么好人。

我也不是。

互相利用。

我们的关系就是这样纯粹而简单。

宋清婉没来生日宴，宁启辰是真的气坏了。

第二天一大早，他冲到下人房，一把把我拽了起来：

「跟我去宋家！」

昨晚跟宋清婉喝得太晚，凌晨才回来，我脑子乱得像团浆糊，一时没反应。

「这个红痕是怎么回事？你谈恋爱了？」

突然他神情古怪地盯着我的脖子。

想到昨晚宋清婉埋在我颈间的画面，我心虚地拉回被子掩饰：「蚊子咬的。」

好在他此时心思不在我身上。

「五分钟，立马出来。」

宁启辰去宋家为什么要带上我呢？

宋家那金碧辉煌的客厅里，我站在宁启辰身后，看着他跟宋夫人说话时，仿佛被夺舍的样子，忍不住在心里冷笑。

为了拿我当参照物罢了。

古代公子走哪儿不都得带个下人吗，好衬得自己愈发高贵。

这么多年来，他这一招用得乐此不疲，甚至还专门为我定制了一套土黄色的制服。

用他的话说就是：「这是为了时刻提醒你注意自己的身份。」

有时候我真怀疑他是从封建社会穿越来的，天天把尊卑贵贱挂在嘴边。

胡思乱想时，宁启辰小心翼翼地开口了：

「阿姨，昨天我生日清婉却没来，她是不是不喜欢我呀？」

宋夫人安慰她：

「怎么会呢，清婉刚进公司，有很多东西要熟悉，比较忙，我都整天见不到人。哎，这不来了，我让她向你道歉。」

我抬眼望去。

宋清婉穿着家居服从楼上缓缓走下来，身材凹凸有致，双眼微眯，显然刚睡醒，以至于快走到我们跟前才发现客厅多了人。

「来客人了？」

宋夫人瞪了她一眼：「你看你什么打扮，这么就出来见人了。什么客人，这是你未婚夫。」

宁启辰双目贪婪的望向宋清婉，刚刚几分幽怨的表情瞬时消失无踪，换上角度完美的微笑，目光灼灼地看着宋清婉。

可惜宋清婉一点面子都不给他，察觉到宁启辰如狼般眼神后，随手披上件大衣，挑了个离他最远的位置坐下。

「我可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跟人订婚了。」

「我们两家早就说好了，之前是因为启辰年纪小，现在他满二十二了，到法定结婚年龄了，你们的婚事也要提上来了。」

「谁说好的谁嫁，我不会跟他结婚。」

这话一出，宁启辰和宋夫人同时变了脸色。

宋夫人顺手捡起沙发上的抱枕扔向她：「你这个死丫头，不跟启辰结婚，你要跟谁？」

至于宁启辰，跟演苦情戏似的，委屈巴拉的望着宋夫人。

大少爷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

果然恶人还得恶人磨。

我幸灾乐祸，站在一旁看好戏，丝毫没有意识到战火马上就要烧到我。

忽然，宋清婉抬手，恶作剧般的指向了我。

「他。」

他？

我抬起头。

对上三双眼。

戏谑、意外，还有嫉恨。

宋清婉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一时兴起的恶作剧会给我带来多大的麻烦。

刚踏进家门，宁启辰就忍不住大发雷霆，接着一脚踢翻门口的花瓶。

碎瓷片飞溅到我脚边。

不知道是不是几百万又没了。

两年前，在同样的位置，放着另一个花瓶，一百万。

那天，我提着行李想要脱离宁家。

宁启辰突然出现，推了我一把。

我撞倒了花瓶。

碎片像今天这样碎了一地。

「没有我的允许，你以为你走得成吗？」

宁启辰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这个花瓶是我爸爸在古董市场买的，一百万，赔了才能走。」

当时我瘫在地上，瓷片扎进了手心，被强烈的绝望和恨意包围。

总是这样。

在我以为自己可以摆脱这里时，他一个轻易的举动就能摧毁我所有希望。

走不了的。

「姜恒，你记住，这辈子你哪儿都不能去，只能在我身边当一条狗。」

可是，狗是会咬人的。

直到客厅再也没有东西可以砸，宁启辰冲到我面前一把拽住我的领子：

「姜恒！你给我说清楚，你跟宋清婉什么关系，为什么她会选你，你们是不是早就背着我搞一起了？！」

此时的他满脸狰狞。

可刚说完，他又否定了自己的推测。

「不对，不可能，你只是个下人，她怎么可能看得上你，她肯定只是想气我。」

也是啊。

以他自大的性格，比起未婚妻出轨，更难以接受的是出轨对象是他从来就看不起的，低贱的人。

那不是正好。

刚好我也不想装了。

「大少爷，您猜得没错，我和你未婚妻——」

果然他瞪大了眼，满脸的不可置信。

我开心极了，有种报复的快意。

「确实有一腿呢。」

啪！

猝不及防的一巴掌甩到我脸上。

腥甜的血味在嘴里蔓延。

我回过头，不可置信地看向对我出手的人。